“噢,近来没听到音信。从来不写信,老爹也样。”他连忙补充句:“可是只要们肯写,倒是都能写信。”
“向干着活儿吧?”又是那种鬼鬼祟祟想打听什却又装得漫不经心口气。他望着外面田野,望着闪着微光空气,把口香糖送到腮边,向窗外吐口唾沫。
“当然啦,”搭车人说。
“也是这想。看你手。准是使大镐、斧头或是大锤什。这样你手上就会发亮。留意这类小事情。还因此觉得自豪呢。”
搭车人定睛望着他。汽车轮胎在公路上歌唱。“要不要知道些别事情?告诉你就是。你用不着猜。”
,头挡、二挡、三挡,然后在加快速度呜呜声中推到四挡。公路在那紧攥着车门人脚下飞快地掠过,使他头昏眼花。朝第个拐角走英里路,货车逐渐放慢速度。搭车人站起来,轻轻打开车门,溜到座位上。司机眯缝着眼睛,掉过头来望着他;他嚼口香糖样子,就像是思想和印象都先经过他嘴加以挑选和安排,然后才按着次序装进脑子去般。他眼光先落在那顶新帽子上,然后顺着新衣服移到新鞋上。搭车人舒适地靠在座位上蠕动着背部,脱下帽子,拿它揩着流汗额头和下巴。“谢谢你,伙计,”他说。“这两只脚丫子跑累。”
“新鞋,”司机说。他声音也像他眼睛样,有点鬼鬼祟祟,像在探索什似。“大热天,你不该穿着新皮鞋走路。”
搭车人低下头来,望着那双沾满尘土黄皮鞋。“没有别鞋,”他说,“没有别,就只好穿这双。”
司机识时务地眯着眼向前望着,把汽车速度加快些。“出远门吗?”
“嗯——嗯!要不是这两只脚累,倒是想走着去。”
“别冒火。并没有意思要打听别人
司机问话都含有盘问口吻。他好像用那些问话撒下网,设好圈套似。“找工作吧?”他问。
“不,老爹有块地,四十英亩。他是个分益佃农(4),可是们在那儿已经很久。”
司机向大路两边田野意味深长地看眼,田里玉米都横倒,上面堆积着沙土。从尘沙覆盖土壤里露出小块燧石。司机仿佛自言自语似说道:“四十英亩地佃农,他没被沙土赶走,也没被拖拉机赶走吗?”
“确近来没得到音信,”搭车人说。
“好久吧,”司机说。只蜜蜂飞进驾驶台,在挡风玻璃后面嗡嗡地叫。司机伸手把那只蜜蜂小心地赶进股气流,让它顺风吹出窗外。“佃农离家出走现在越来越多,”他说,“台拖拉机就能撵跑十家。现在到处都是拖拉机。它闯进来把佃农个个撵跑。你家老头儿怎还顶得住呢?”他舌头和牙床又忙着嚼起那块已被遗忘口香糖来,把它翻来覆去嚼阵。每次开口,都看得出他舌尖在顶着口香糖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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