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都懒得脱上衣,仓促而就,做完就睡着,再醒来已经天黑,妻子躺在旁点颗烟说,回自己屋吧,挺挤。没穿拖鞋,也没开灯,在月光下小心地落脚,如新兵穿越雷区,好安全绕过地板上摆放那些陶艺作品——如此小心至极,只因犯有前科——两年前,独自在家接应批妻子定制成品画框上门。框都是大幅特制,跟工人搭手,幅幅竖着往客厅内递,家门全程大敞被给忘,直到它嗖地从里屋狂奔而出,如遭鬼撵,嘶嚎着溜烟儿冲进楼道,才反应过来,撒手去追,脚不长眼,踢翻妻子摆在门口尊陶艺,而早已消失在安全通道中,连上楼还是下楼都没准看清,从此再没回来。后来暗自反省,定是因为当天早晨,冷不防跳到桌上,对着正在打字小臂叹气,鼻息浅长,小臂上汗毛被撩动到惶惶不安,导致煞费苦心才构思出来故事框架顷刻间崩塌,于是狠狠揍它——也是唯次揍它。
后来跟妻子为寻,特意养成晚饭后下楼遛弯儿新习惯,就在小区内圈儿圈儿地兜,跟每只白色身影野猫对视,坚持半年仍无果,最终死心,但俩瘦好几斤。至于那件被踢翻陶艺,偏偏是妻子最心爱作品,起名《们仨》,源于杨绛所著同名文集。妻子鲜少看书,那是她最爱本。《们仨》高约两尺,造型细长,男女以抽象身姿彼此纠缠,四手共同托举起个小孩子,最抢眼是男女共用条腿,支点刁钻,摆地上本就悬。真正破碎其实是那个孩子,连带女人右臂断截,男人完整幸存。问过妻子,那个小孩子是男还是女?妻子反问,你觉得是男是女呢?当时没回答。作品毁,妻子并没有真对发脾气,只是自那以后,切莫名生变,只能当是凶兆。说心里话,直不觉得那件作品有多出彩,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刚相恋那年,坐火车去武汉看她,从她领去美院研究生室展示自己作品那刻起,就认定她是个欠缺才华艺术家(就这点而言,们倒是般配,当然妻子自己可能不这认为),但这并不妨碍爱她。研究生毕业,她跟回老家,登记结婚,第二天便追随来到北京,携道。起先她埋头在家没日没夜地画油画,年后借钱租场地办次小型个展,来捧场都是亲友,唯售出幅画,买主是她同届发迹最早男同学。妻子灰心过阵,之后决定改做陶艺,烤箱占据旧家最大那部分空间,也只够烧些小件,后来还是通过那名男同学介绍,套作品被某家高级会所购做陈列,才算有笔收入。会所老板是个长辈,妻子老乡,诚意劝妻子谋生第,在家开班教小孩子来钱能快,妻子跟商量过后,把旧家改装成工作室,开班招生。那两年日子过得,热闹成为种被动,每天都有七八九岁小孩子在那个逼仄空间里乱窜,使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