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关闭,他就变成哑巴,唔唔喳喳样子很愚蠢。不用听也能猜到,他无非是在讲地图上那些山峦、江河、丛林、沙漠,以及蛰伏其中野兽。跟所有人样,他想拿这些来吓住。世人都怀疑,怀疑爱情,怀疑未来人生能否跳出那个所谓圈套,同时心底里却早挖好个否定答案,静待跳落。没关系。甚至替他们感到可怜,是他们自己放弃战胜切质疑与恐惧机会。当再认真端详魏军,他整个人正圈圈地缩小着,这变化很细微,只有才察觉,竟然有那丝想笑,能感到自己嘴角在不自觉地向耳根咧着,魏军看眼神突然变得惊恐无比,嘴巴大到能撑圆个盘子,声尖嚎逃出他喉咙,这下又对他敞开耳朵,那个嗓音果然令厌恶至极。与此同时,锁匠捧着木盒快步走来,盒盖敞着,果真有把短枪躺在其中,两个学生成功。而锁匠看眼神,比魏军还要夸张,仿佛吓破胆,这才伸手去摸自己脸,终于觉出不对,首先不是脸,而是双手不再是手,那是副利爪,手背覆满长毛,左腕上电子表也不见。
正午漆黑,窗玻璃被衬成镜面,映照其中是颗熊头颅,尖嘴鼻,圆眼,耳朵竖着,利齿龇出牙床。扭回头之际,魏军手中短枪已对准眉心,借助两只爪子支撑桌面,猛地站立起身,口吞下他头,没等他有机会扣扳机,那颗头已经脱离自己躯干,鲜血如喷泉般,射进天花板里。站在旁锁匠,滚躺在地,想要起身逃窜,也被口咬断脖颈,没呼吸。起身离开座位,时还无法适应这副新身体平衡,脚步沉重,踉踉跄跄地站到餐厅中央。两个男生已经不见,好像从未来过,只留下扇大敞门。油马甲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无意理会她,试着把前爪也落在地上,四肢行走,步步地迈出蒙地卡罗大门,来到十字路口街心。大片雪花层层地攀上毛发。愣会儿神,再度活动起四肢,终与身躯更为融洽,随即开始向家方向狂奔。饥饿难耐,再多几颗人头也恐难果腹。在风雪中思考着,应该先回家,再等爸回家,跟他好好谈谈,告诉他,注定是要远走,不管有没有崔杨,都是要走。假如他不同意,也许别无选择,只能将他也吞掉,连同他毕生委屈与苦难。假如他能理解,们父子俩可以分食那盘蛋炒饭,再做个郑重告别。再接下来呢?还没想好,但可以确定是,无论崔杨来与不来,这都不会是人生中最后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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