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经常打扫,看上去相当整洁,因为卡鲁克斯是个骄傲而孤独人。他总是和他人保持距离,也要求其他人不要来接近他。他脊椎歪,身体总是倾向左侧。他眼窝很深,衬得眼睛光芒非常强烈。他瘦削脸上刻着深深黑色皱纹,薄薄嘴唇总是因为疼痛而抿紧,唇色比脸部肤色稍淡。
周六晚上,通往谷仓门打开着,传来马匹走动、马蹄踏地、咀嚼干草和拉扯辔头声音。马具间里亮着盏小小电灯,在卡鲁克斯房间内投下微弱黄色光芒。
卡鲁克斯坐在床上,背后衬衫从工装裤里扯出来。他手拿着瓶敷药,另只手抚摩自己脊椎。他不时地会把敷药往肤色红润手心里倒上几滴,再重新伸到背后去抚摩。他绷紧后背上肌肉,整个人颤抖起来。
莱尼无声地出现在敞开门口。他探头往屋里瞧,宽厚肩膀几乎堵住整个门。卡鲁克斯过会儿才注意到他。他抬眼看见莱尼,立刻僵住,眉头也皱在起,手从衬衫底下抽出来。
莱尼无助地冲
莱尼’。你是这跟说。”
乔治转向莱尼。“不是你错,”他说,“用不着害怕。你只是照说话做。现在你去洗漱房把脸洗干净吧。你这样子跟鬼似。”
莱尼咧起青肿嘴笑。“不想惹麻烦。”他说。他走向门边,但没走几步又转回身。“乔治?”
“什事?”
“还能照顾兔子吗,乔治?”
“当然。你没做错任何事。”
“没想伤害人,乔治。”
“嗯,赶紧滚去洗脸吧。”
管马厩黑人叫卡鲁克斯,他个人住在马具间,就是间靠着谷仓外墙搭起来小木屋。屋里侧有扇四格方窗,另侧窄木板门直接通往谷仓。卡鲁克斯床是只装满稻草长箱子,上面铺着毯子。窗边墙上有些木钉,挂着需要修缮马具和几根新皮带;窗下有张长木凳,摆着与皮革有关工具,比如弯刀、针、亚麻线团和把手动打铆机。钉子上还挂着些零散马具:把断掉马轭,里面填充马毛露出来;根断裂颈轭;还有根拖链,外面包着皮革已经开裂。卡鲁克斯床边墙上也有个苹果箱,里面摆着各种药瓶,既有给他自己用,也有给马用。此外架子上摆着几块皮革皂,还有个有点漏沥青罐,刷子从罐口探出头来。地上四散着几件私人物品。因为是个人住,卡鲁克斯把东西到处乱放也没关系。因为是管马厩,又是个残废,他工作比其他人更稳定长久,至今攒不少东西,多到他个人都背不走。
卡鲁克斯拥有好几双工作鞋、双橡胶靴、只很大闹钟、把单筒猎枪。他还有好多书,包括本破破烂烂词典,本有些破损《九〇五加利福尼亚民法典》。床边除苹果箱,还有个特殊架子,上面放着破旧杂志和几本色情书籍。床边还有个钉子,上面挂着副大大金边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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