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笔记叙述,老气喘病人本是开针线铺,到五十岁时,他认为这行业于得差不多,从此躺下就没有再起来过,尽管站着对他气喘病更合适
,许多旅客宁可搬到朋友家去住。过去因有瘟疫而使旅馆房间客满,后来又因同样理由使房间从此空关着,因为再也没有新旅客到城里来。塔鲁是余下仅有几个房客之,经理从不放过机会向他表示,如果他不是出于想讨好最后些顾客这样动机,他旅馆早已关门大吉。他还常常要塔鲁估计瘟疫大概还要拖延多久,塔鲁说:“据说寒冷会止住这种疫病。”经理跳起来:“此地没有真正冷天,先生,即使有也还得要好几个月……”他还肯定地说,瘟疫结束后也还得过很长时间,旅客才会光顾这个城市。这次鼠疫摧毁旅游业。
在饭馆里暂时不见猫头鹰奥东先生再次露面,但只跟着他那两条训练有素小狗。据解,他妻子曾照料过她自己母亲,接着又参加她葬礼,她本人目前正处于检疫隔离期中。
“这种做法,不赞成,”经理说,“隔离也罢,不隔离也罢,她当然是可疑,可是这家人也免不。”
塔鲁告诉他,要是从这个观点来看,谁都值得怀疑。但是经理却是斩钉截铁,在这问题上毫不动摇:
“不,先生,您和都不可疑,而他们却是。”
但是奥东先生点也没有因此改样,这次,瘟神在他身上算是白费力气。他以同样方式走进餐厅,比他孩子先步坐下,还是以高雅而又带有恶意老套对他们说话。只是那男孩变样子,像姐姐样穿身黑衣服,有些佝偻着身子,活像他父亲缩小影子。巡夜老头不喜欢奥东先生,他对塔鲁说:
“啊!那个人,他可以穿得整整齐齐地送命去,像这个样子,也用不着殡仪馆化妆,直接去好。”
帕纳卢布道,塔鲁也写到,但附有如下评论:“理解这种给人好感热情。在灾难开始和结束时候,人们总要讲些漂亮话。在第种情况下,这种习气尚未消失。在第二种情况下,这种习气又已恢复。只是在灾难真正临头时刻人们才习惯于现实。也就是说:习惯于沉默。等着瞧吧。”
塔鲁最后写到他曾与里厄医生有过次长谈,他只提到这次谈话很投机,还顺便说起里厄老太太双明亮栗色眼睛。他奇怪地断言,对他来说,饱含善意眼光总是要比鼠疫有力量得多。他最后花相当长篇幅叙述那位受到里厄治疗老气喘病患者。
他同医生晤谈后就起去看这个病人。老头儿以嘲弄口吻搓着手接待塔鲁。他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面前放着两只盛着鹰嘴豆锅子,他看到塔鲁就说:“啊,又来个。现在是颠倒世界,医生比病人多。人死得太快些,对吗?神甫话没错,这是罪有应得哪!”第二天,塔鲁事先不通知就又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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