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事情不用你管,你去让陈兴把你先送回去,”汤小年抬起头,她看上去有些憔悴,但脸上却没有哭意,她转身去翻自己包里手机,“给他打个电话,你先去楼下等着。”没等汤君赫开口,她就抬高声音催道,“快去啊,耽误这多天课,你还想不想高考?”
汤君赫只能起身朝楼下走,下到二楼时,突然有记者扛着摄像机过来采访,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请问杨副市长那晚出门前在家里做什?”
“杨副市长平时关心你学习和生活吗?”
汤君赫对着黑洞洞镜头愣下,随即转身朝侧走,想要避开媒体采访。但记者很快跑着跟上来:“麻烦您配合下采访,这对杨副市长也是种悼念。”见汤君赫只是低头朝前走,她试图跑上前拉他胳膊。
润城雨势终于小下来,关于这场伤亡数十人泥石流灾害时引起全国上下关注,杨成川临死前接受最后次采访在电视上轮番播放,铺天盖地报道都在哀悼他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副市长杨成川因医治无效逝世享年40岁”
“只身赴前线组织泥石流抢险救援副市长杨成川不幸罹难”
“润城副市长抢险遭遇泥石流不幸遇难生前仍记挂灾难善后工作”
……
汤君赫想找个卫生间躲进去,走到走廊中段时候,正撞上在二楼办理手续杨煊。杨煊看眼扛着机器记者,抓过汤君赫胳膊朝楼梯口走,脸上挂着霜样冷漠:“不接受采访,抱歉。”
“他是个好市长,应该也是个好父亲吧?”记者不死心地争取道,“们会做成个专题报道,以后会成为很珍贵影像资料。”
“不需要。”杨煊冷淡地从唇间吐出这三个字,看上去拒人千里之外,然后拉着汤君赫手腕快步走下楼梯。
不知是因为他眉目间缀着显而易见戾气,还是因为他语气中冷漠加重那种抵触态度,那个女记者跟着跑到医院门口,便没再跟上来。
摆脱记者,杨煊短暂地卸下冷漠防备,浑身上下又写满消沉和颓唐。他松
留给杨煊脆弱时间并不多,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上再无人依靠,他很快就强打起精神,应付前来采访媒体、好心慰问来客,还有各种待办繁琐程序。对着媒体,他说数十遍“不接受采访,抱歉”,对着来客,他说不下百遍“谢谢”。
他像是个成熟大人那样,跟汤小年划清彼此应该承担责任,陌生而客套地商量各种后事。自打汤小年搬来这个家里,他们从来都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这多话。
他那副因为闲散而看上去总有些吊儿郎当肩膀,陡然间平直地像是能背负起人世间所有悲欢离合。
杨成川被医护人员推出病房,汤小年却并没有跟着跑过去。她坐到病房外椅子上,头埋在圈起来手臂里。
汤君赫蹲在她旁边,叫她声“妈妈”,他以为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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