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从墙上拿下根有些年数旱烟烟管,带上土烟草来到门外,蹲在个隆起土堆上,咂巴咂巴抽起旱烟,像个世故老头。年轻女人望着他背影,有点荒谬错觉,确实很难把个高中学历男人与抽旱烟苍老形象重合,两人沉默许久,被杨凯泽认作非普通侦察兵出身木讷男人语不发,站在这对身世学识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男女身后,他虽然没有富贵块头,但连陈二狗这种外行都知道这家伙惹不起,为啥?因为会咬人狗都是从来不叫。
傻大个只顾着嘻嘻哈哈,反正家里大主意都是给二狗拍板,他从不插手,再说他这个兄弟是村子里出名狡猾角色,每次从他这里占去便宜都能加倍讨还回来,比如这次那个笑话富贵辈子讨不到媳妇张牛剩估摸着就得少两杯药酒,要是哪天村里有些见不得人勾当例如谁在玉米地里偷谁老婆传出来,十有八九是挨千刀二狗子散播。
陈二狗母亲偷偷捏他把,压低声音道:“这弓不能卖。”
“没那多钱,而且事实上也不是来买弓。”女人笑道,她走进门,剃平头木头男守在门口,她望向陈二狗母亲,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阿姨,来是想问下,你们家富贵有没有参军意图。只要他有这个想法,不管有什困难,都能帮他解决。”
人参军,全家光荣。
这便是村头某道墙壁上老旧宣传语,只可惜偌大个村子也只有陈二狗知道它意思,这个被全村男女老少咒骂家伙告诉他们那是“团结力量,多生多育”。参军,富贵,陈二狗脑子急转,他盯着那张白皙脸蛋,不像是开玩笑,否则大半夜跑山沟里来跟他扯淡不是脑子被驴踢傻就是被门板夹扁,可富贵不是那对野猪獠牙,别人甩出叠钱就可以说交出去就交出去,傻大个只顾着乐呵,母亲则盯着他等着他拿主意,陈二狗下意识摸摸刮不干净胡茬下巴,时半会似乎没说话意思。
年轻女人也不着急,她应该是个定力很好角色,永远不急不躁,让人看不出内心真实心思,她也不见外地观察屋子内充满东北农村风情装饰,简单,朴素,寒碜,烙满贫穷痕迹,但很干净,不邋遢。最后她留意到张泛黄老旧照片,存放于镜框,端端正正摆在角落木桌中央。
“不去。”
傻大个给出答案,似乎不想让陈二狗为难。
年轻女人视线从照片转移到大个子身上,这是她第次听到他说话,她原先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这事说算。”陈二狗皱眉,朝年轻女人道:“们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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