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救个鬼子大官命。”父亲讲。
老保长哈哈笑,是嘲笑。“你以为鬼子是新四军啊,医药水平差?告诉你鬼子医药水平是全天下第。”老保长讲,“次发高烧,连着三天神志不清,讲胡话,那些号都以为要死。七号可怜,去求那大婊子,求到两粒药片,就这丁点儿大,绿色,扁圆,像粒被压扁绿豆。吃下颗,不到半个时辰,烧眼看着退下去,像盆炭火裸在雨天里。那个奇迹啊真像是仙丹,死人都救得活。你想,鬼子这好医药水平,凭什大官命要他救?没脑筋,这种鬼话也要听。”
“那你就同们讲讲人话吧,”爷爷恶声恶气又是讨好样相,巴巴地望着老保长,“他究竟是怎出去?”
“敢讲就怕你不敢听,听是罪知道吧。”老保长振振有词,“刚才你骂无赖,可是为你好,你大家子,有老有小,身上担那多罪,担得起吗?你比不得,独孤孤人,老不死个,天大罪都担得起,大不个死,早死早。现在唯惦记就是死之前想去看看他,现在好,既然你(父亲)知道,有地址,可以去,礼物也有。这酒不会自己吃,要送给太监。”
听着,心里不由害怕起来,像看见父亲领着老保长去看上校,公安在后面悄悄跟着。讨厌这个棺材屋,这个下午,全是晦气,什故事都没有听到,反而身上多个炸弹,夜里定又要做噩梦。
命也要去。”
不等爷爷劝,父亲已开口:
“你放心,他都好。”
声不响,音不高,却震耳欲聋,像雷劈。
不知道爷爷当时表情和心情,是吓坏,因为知道这是犯法,公安四处在寻上校,父亲隐瞒不报,可能还偷偷去看过他,这不是知法犯法吗?上校出走那天夜里,因为来过家,这成们家个炸弹,导火线就在手上。突然后悔来偷听,家里多个炸弹,身上也多根导火线。
六十
尽管上校“后事”悬空着,但爷爷心头是十足踏实,几十年担心、疑心被扫而空,填进去称心、开心、放心、高兴、庆幸——怎这多xin音?们口音里没有后鼻音,“心”“兴”“幸”是个音——总之是种甜香味,在蜜罐里样子。兴许是香味太过浓郁
更气人是,本来约好,父亲讲,老保长也讲,临时他却假惺惺当好人,讲起什狗屁大道理:
“有些事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是罪,就让它们烂在肚皮里吧。”
这不是耍无赖嘛,气得爷爷骂他。
父亲似乎是想搞激将法,对老保长讲:“其实他后来事也知道,他个手下被76号逮捕,受不住严刑拷打,叛变,把他出卖,于是被鬼子抓去湖州长兴战俘营挖煤。这是民国三十二年事,是不是?”
“然后呢?”老保长问,“关键是进鬼子战俘营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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