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突然笑起来,好像脖颈里被塞进把雪,彻底惊醒,也被逗乐,嬉笑着讲:“这不就对,早跟你讲过,山里太冷,没吃,猫病,就下山想找人给它们看病,顺便给它们找点吃,结果当天夜里就死。死就找地方埋,总不可能带回去给他们吃吧,舍不得。”
爷爷似乎被说服气,软口气问:“真是这样?”
父亲变得理直气壮,讲怪话,带脏字,口气坚定又放肆:“还能怎样?就这样,那些㞞都以为是个人吃独食,所以才乱嚼舌头。你也不想想,怎忍心吃它们?这是人家孩子,心头肉,饿死也不会吃。这个你总可以理解吧,但他们理解不就胡说八道,这帮子㞞!”
爷爷进步被说服,口吻里透出丝关心和担心,问父亲:“你晓得他们在讲什吗?”
父亲脱口而出:“晓得,就讲晓得上校在哪儿,去找他,给他送猫去。”
草,早晚各喂次,年三十都免不掉。猪圈里没有电灯,片黑,爷爷和父亲从屋里出来,没注意到,就在眼皮底下吵起来。
爷爷很气,很凶,开口就对父亲吼:“告诉,那两只畜生到底去哪里!”
父亲像在梦中被突然叫醒,很烦躁,责备口气,顶撞他:“你凶什,不是早同你讲过,死。”
爷爷呸声,依旧口恶语:“别自作聪明!你以为不知道,门旮旯里拉屎总要天亮。”
父亲讲:“你知道什。”
爷爷讲:“这话要传远去,公安听到笃定要来找你麻烦。”
父亲讲:“那有什办法,他们要乱嚼舌能怎样?”
爷爷讲:“你负责管好自己嘴,负责去管他们嘴。”略作停顿,叹口气讲:“今后你要学学做人,不要动不动跟人发火,这世道越来越乱,不要老得罪人,多得罪个人就多条死路。”
父亲默不作声,摸出两根烟,递给爷爷根。爷爷掏出火柴,先点父亲,再点自己,然后两人边抽边走,回屋里去,黑暗中显得越发亲密,像对难兄难弟。没想到场来势汹汹干架最后是这友好收场,看着他们愈来愈黑远背影,心里甜滋滋。天依旧黑乎乎,心里却暖洋洋亮堂,像爷爷划亮火柴旺在心头
爷爷讲:“它们根本没死。”
父亲讲:“哪个鬼跟你讲?”
爷爷讲:“别管谁跟讲,你老实跟讲,它们到底去哪里?你那天到底去哪里?”
父亲讲:“什那天?都在山里,能去哪里?”是且战且退样子。
爷爷骂:“真想扇你!都什年纪还靠撒谎过日子。讲啊,你不讲是不?好,来告诉你,”黑暗中,爷爷步步逼近,逼得父亲团团转。“(腊月)十五那日,山里落大雪,休工两天,当天下午你带着两只畜生下山,第二天中午才回去,畜生不见。你老实讲,那天你去哪里,猫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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