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动员他加入军统。上校不情愿,他不想再杀人,只想救人。但后来张军令下来,不愿也得愿,军令如山倒。从此他辗转到上海,以开诊所作掩护,埋名隐姓,杀*除鬼,刺探情报,过上种恐怖又滑稽生活:边纸醉金迷,边随时丢命。那女特务是他上司,为他单立组,配他两把手枪、部发报机、箱金条、五个下级。五人各有专长,有会偷,有敢杀,有会配炸药,有会讲鬼子鸟语。其中有个女,专管发报机,是四川人,身材高挑,长方脸,高鼻梁,胸脯满得要从衣裳里涨出来,上街时常遇到不三不四小赤佬吹口哨。但她很少白天上街,夜里才露面:这是她工作,不奇怪。怪是,她从不开口,讲话只靠打手势、写字——原来是个哑巴!她字写得快又见劲道,藏不住手头力气。她手劲大到什程度?掰手腕,你大男人双手掰不过她只左手。她右手可以劈断砖,左手可以把你拎起,悬空,像拎小鸡,分明是练过武,有内功。她自己也承认,曾在峨眉山上当过六年尼姑,武功是山上练。
吃着烟,喝着茶,打着饱嗝,喷着熏人酒气,有时吊着故事主角家乡口音,连声带色,自问自答,是上校讲故事特点,成套路。这不,他又开始老套,拖着四川话腔调,抛出堆问号:
“四川人开口离不开‘咋子’和‘要得’,咋子标致人咋子要当尼姑?标致人当婊子才要得是吧?当婊子也比当尼姑要得是吧?再讲,哑巴咋子识得字?她识得字指明她不是天生哑巴是吧?那她又是咋子成哑巴呢?是病还是灾?是祸还是殃?到底是咋子呢?”
确实,这个“咋子标致”女人浑身涂满“咋子”问号。
吃口水,抽口烟,上校恢复口音,接着讲:
“世上没有不透风墙,日子久出头椽子总要烂。有次出现紧急情况,半夜三更去她租住屋寻她。她管发报机,住处必须隐蔽,但顶级隐蔽不是躲起来,钻旮旯,藏在清风雅静无人去地方,而是混在人堆里,所谓大隐隐于市嘛。所以,她住在条集市弄里,家家门门都是店面,卖油盐酱醋、日用杂货,白日夜里人来车往,闹闹热热。她扮着开布店,里屋作仓库,堆满布,平时发报机用布匹包着,混在布堆里,像树叶混在树叶里,般查是查不出来,除非专心找寻。她人住在阁楼上,屋顶有个老虎窗,万出事可以钻窗逃跑。”
半夜三更,最闹热市弄也见不到人影,静得深厚。上校朝她店里走去,路只听见自个儿沓沓脚步声和咚咚心跳声。店在弄堂尽头,档头上。这也是讲究,不能夹中间,要靠边,闹中取静,有退路。终于,上校走到她店门前,正举手要敲门,听见屋里传出幽幽呻吟声。门是那种木排门,不大隔音,上校立在门外,听得清爽,那声音像哭又不像,像小猫在撒娇、发嗲。
事情很紧急,他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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