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在别人眼里看来,阿住几乎和从前样,没有什变化。如果稍有点变化话,那只是不像从前那样夸奖儿媳。这样细小变化,并没有特别引起别人注意。至少是邻居老婆婆,还照样说阿住是个“来世修好”人。
盛夏个火热晌午,阿住在堆房前葡萄架浓荫里,和邻居老婆婆谈闲天。四周除牛棚里苍蝇嗡嗡声外,片寂静。邻居老婆婆边聊天,边吸着短短卷烟。这是从儿子吸完烟头
咱家地分成两份,就对不起祖先……”
“是啊!俺是这样说过。可是,你也想想看。这不是此时彼时嘛,这也是没办法事啊……”
阿住拼命地为招进个男劳力而争辩着。然而,阿住意见连她自己听来,也觉得站不住脚。这首先是因为她不能讲出自己真心话——也就是说,她不能道出自己是为想过得舒服些。阿民看穿婆婆心思,边仍然嚼着咸豌豆,边不容情地申斥婆婆。还不只这样,阿住过去不知道儿媳有张天生能说会道嘴巴,那也帮不少忙。
“那样对你当然挺好呀,因为你先死啊。——可是,婆婆,你换俺看看,总不能破罐子破摔啊!俺可不图自己是清白啦,或者是傲气地当辈子寡妇。在腰酸腿痛睡不着觉夜里,俺也曾经仔细想过,这固执己见,也是出于无可奈何。虽然说无可奈何,可是转过念头想,这都是为咱家,为小广,于是俺就只好咬着牙干下去……”
阿住只是茫然望着儿媳面孔。这时她不知不觉地弄清个事实。就是不管她怎着急,直到她闭上眼睛那天,她也不用想得到安闲。
阿住等儿媳讲完话之后,重新戴上大花镜。然后半自言自语地这样结束自己谈话:“可是,阿民,在世上光讲大道理是行不通,你也该仔细想想啊!俺不再说什!”
过二十分钟,不知是村里哪个年轻小伙子,用男中音唱着小调,慢慢地从门前走过去。“年轻嫂嫂,今天来割草。草儿啊,服服帖帖,开镰割哟!”——小调声音离远后,阿住又透过老花镜,偷偷看眼阿民脸色。然而,阿民朝着油灯长长伸着两条腿,连连打着哈欠。
“怎样,睡觉吧!好早点起来。”
阿民刚刚这说完,伸手抓起把咸豌豆,然后吃力地从炉旁站起身来……
从那以后有三四年时间,阿住默默地忍受着劳累。这好比是匹常年劳累马样,尝着套着轭老马所经历过那种苦楚。阿民照样到外边拼命干地里活。阿住也照样辛勤地干着家务活。但是看不见根鞭子,在不断地威逼着她。有时候因为没有烧洗澡水,有时候因为忘记晒稻子,有时候因为放牛,阿住经常受到性格倔强阿民讽刺和斥责。但是,阿住从来也不还嘴,声不响地忍受着劳累。这首先是因为她向就有忍从精神,其次是因为孙子广次比对母亲更依恋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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