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这幅画时候也是疯着吗?”
“当然喽。要不是疯子,谁会画出这种颜色画呢?可你还在赞赏,说它是杰作哩。这可太有趣儿啦!”
记者又得意洋洋
“很欣赏它呢。”有人边说边拍下肩膀。觉得恰似心里什东西给甩掉,就猛地回过头来。
“怎样,这幅画?”对方边悠然自得地说着,边朝着沼泽地这幅画努努他那刚刚刮过下巴。他是家报纸美术记者,向来以消息灵通人士自居,身材魁梧,穿着时新淡褐色西装。
这个记者以前曾经给过两次不愉快印象,所以勉强回答他句:“是杰作。”
“杰作——吗?这可有意思啦。”记者捧腹大笑。
大概是被他这声音惊动吧,左近看画两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望望。越发不痛快。
人生。
九九年四月作
文洁若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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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文作日和下驮,晴天穿木屐。
“真有意思。这幅画本来不是会员画。可是因为作者本人曾反复念叨非要拿到这儿来展出不可,经遗族央求审查员,好容易才得以挂在这个角落里。”
“遗族?那画这幅画人已经故去吗?”
“死。其实他生前就等于是死。”
不知不觉间,好奇心战胜对这个记者反感。问道:“为什呢?”
“这个画家老早就疯。”
(2)银杏髻原为日本江户时代少女发式名称,江户末期以来,在成年妇女当中也开始流行。
沼泽地
个雨天午后,在某画展个房间里发现小幅油画。说“发现”未免有些夸大,然而,唯独这幅画就像被遗忘似挂在光线最幽暗角落里,框子也简陋不堪,所以这说也未尝不可。记得标题是《沼泽地》,画家不是什知名人。画面上也只画着浊水、湿土以及地上丛生草木。恐怕对般参观者来说,是名副其实地不屑顾吧。
而且奇怪是,这位画家尽管画是郁郁葱葱草木,却丝毫也没有使用绿色。芦苇、白杨和无花果树,到处涂着混浊黄色,就像潮湿墙土般晦暗黄色。莫非这位画家真把草木看成这种颜色吗?也许是出于其他偏好,故意加以夸张吧?——站在这幅画前面,边对它玩味,边不由得心里冒出这样疑问。
越看越感到这幅画里蕴蓄着股可怕力量。尤其是前景中泥土,画得那精细,甚至使人联想到踏上去时脚底下感觉。这是片滑溜溜淤泥,踩上去扑哧声,会没脚脖子。在这小幅油画上找到试图敏锐地捕捉大自然那个凄惨艺术家形象。正如从所有优秀艺术品感受到样,那片黄色沼泽地上草木也使产生恍惚悲壮激情。说实在,挂在同会场上大大小小、各种风格绘画当中,没有幅给人印象强烈得足以和这幅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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