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里,落进十八层地狱。忽然有天晚上——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是刮大风夜,同女人正在您熟悉那间屋子里,直谈到夜深。那时忽然进来个人,穿着行脚和尚服装,戴着南蛮头巾,这人就是那个阿妈港甚内。当时大吃惊,十分愤怒。听他说,他偷进家里是来偷盗,见到茶间有灯光,还听见人讲话,从隔扇缝里张望进来,认出弥三右卫门,曾经救过他性命,是二十年前恩人。
不错,二十年前有过这事。那时在走阿妈港海船“弗思泰”号上当船长,船正靠岸,搭救过个没长胡子日本人。这人喝醉酒同人打架,打死个中国人,正被人追得无路可走。现在才知道,这人就是阿妈港甚内,已成有名强盗。听他说,记起是有这回事。当时家人都睡着,好在没人听见,便问他来干什。
甚内说,只要他办得到,为报答二十年前救命之恩,要打救北条屋于灾难,问需要多少银子。忍不住苦笑,向强盗借银子——这不像话。他虽然是大强盗,如有那多钱,也不会上家来偷盗。可是说银子数目,他低下头想想,便说,今晚来不及,请等三天,定办到,口就答应。需要是笔六千贯大款,真能办得到?心里可不能相信。只是出于无奈,只好接受,知道反正不定可靠。
这夜,甚内便在家慢慢地喝茶,在大风中回去。第二天,不见送银子来;又过天,仍没有音讯;第三天——这天下雪,等到夜里,仍无消息。对甚内约定本来没多少信心,可是还是没把店伙遣散,存着万希望,等待着。就在第三天晚上,正对着灯火,心听外面下雪声音。
约莫过三更时分,忽然听到屋外院子里有人打架,心里动,当然想到甚内,难道被巡捕追上——马上打开朝院子隔扇,举起灯望过去。在积满雪茶间前,有些竹子被压倒地方,见两个人正扭在地上——忽然其中人把另人把摔开,立刻蹿到树荫下,翻过墙头逃走。听见雪块落地和翻墙声音——以后,就没有响动,大概已落到墙外。可那个被摔开人,并没去追,就扑扑身上雪,安静地走到面前:
“是阿妈港甚内!”
惊呆地看着他,他今晚仍穿行脚和尚服装,戴着南蛮头巾。
“嗳,惊吵您,幸而没人听到。”甚内进屋子,苦笑道,“刚才进来,见有个人正爬进屋台下去,想逮住他,看看他是谁,结果还是逃走。”
原以为是来逮他,问他是不是公差。甚内说,什公差,是个窃贼呀,强盗逮窃贼——真是奇闻啦。这回,苦笑。当然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带银子来,总是不放心。甚内看出意思,不等开口,便从衣兜里摸出包包银子来,放在火钵前。
“请放心,这里已筹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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