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抱着膝盖蹲在方明明脸侧,他和林雁行商量过,决定寸都不挪动伤者,这是最保险做法,如果运气好,方明明在溪水涨到脖子之前就能获救。
陈荏用手为方明明挡雨,林雁行站在他身后,赤果上身,将T恤侧顶在头上,另侧撑开,遮住身下两人。
T恤衫早湿透,但聊胜于无,总比直接被冷雨浇淋好受。
陈荏也脱下破烂校服扔在边,他现在身上是湿,衣服还好脱些,就怕到医院,血迹将衣料黏在皮肤上,那势必要再承受拨撕裂之苦。
林雁行低头凝视着他背脊。
他也知道他妈情况更严重,优先等级更高,可他妈不用在三天之后高考啊!
他不爱哭,这可会儿居然泪光盈盈,陈荏是他心病,陈荏伤就是他心伤,颗肉长人心能抵得几次?
他舍不得!
“你气死,”他抽鼻子,“你不听话……兔崽子……”
“不来能找着你吗?”陈荏无力地说,“别嚷嚷,上去喊人。”
中磨没,树根和砾石在他雪白肩背上横七竖八地乱刺乱抓,造成结果倒也不是鲜血淋漓,因为血都在雨水里失尽,只,bao露着相当骇人创面。
这下他感觉到痛,低低叫声:“哎哟……”
林雁行飞快地脱衣服,他穿件面料薄爽透气浅色T恤,虽然沾些泥巴,但经过溪水冲刷后并不脏。
他举着衣服想盖到陈荏背上又下不去手,生怕弄巧成拙,造成更严重感染之类,只语无伦次地问:“衣服……该干嘛?”
陈荏因为剧痛而扶住肩:“你受过户外训练,又没受过,不知道。”
他很瘦,但不是那种病态、嶙峋骨感瘦,日复日长跑让他肌肉充满韧性,他真是因为消耗太大才胖不起来。
他那白,白到丝伤口都藏不住,林雁行痛惜地看着他创口
想想又改口:“不喊也没事,头灯掉在岸上,小徐总看见会过来。”
他落下头灯原本是失误,现在反倒省事儿,而且那灯上有发声装置,每隔几分钟会响起短促蜂鸣,在这嘈杂雨天里仍有定穿透性,以小徐总机灵会发现。
林雁行将手电竖着放置在块岩石上,周围堆砌鹅卵石固定,让雪亮灯柱笔直向上,并且调至频闪。
灯光闪动才能提示他们所在,否则当光线在上空漫反射后,救援者可能会以为那是远处天光——大城市周围从来没有真正黑夜。
林雁行决定等待十分钟,如果救援还不到,他便上岸找人,现在他不能丢下两个伤患。
林雁行完全慌,他发现他妈受伤后都没这慌!
心痛,疼惜,揪心,怜爱,歉疚……所有滋味翻涌上来,最后统统化成愤怒,针对自己。
“所以你为什要来啊?!”他甩下那件无辜T恤,炸裂出声,“不想你来啊!”
陈荏牵动下嘴唇:“这是皮外伤,不会死人。”
林雁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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