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抽下鼻子:“……是打呵欠,你家太暖和,困,想回学校。”
“你为啥哭?”林雁行不信他。
陈荏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他无法表现得更自然,所以必须离开,赶紧离开。
他是个收敛人,但不代表时时刻刻都能收
吉他可以换琴弦,其实损失并不大,可他灵魂从此愈发沉重,再无自由。
毁琴事件发生之前他在学校已经受到欺凌,之后更发不可收拾,人人都貌似义愤填膺地为林雁行报仇,辱骂和拳脚如潮水般覆盖他。
他是自找,但又很冤枉,因为林雁行本人什都没说,也没参与任何针对他,bao力,甚至这件事儿传出林家大门都与他无关,是保姆气不过。
林雁行大概从头至尾就评价他句“这人没意思”。
是啊,多没意思,所以他不是被打到退学嘛……
他至今还记得弦是怎断,如古诗所言,其声铮铮然。
他也记得怎剪弦,血下子涌上头顶,钢丝钳残忍地探下去,仿若屠杀某种无辜动物。
几年以后他才有勇气回想当时,觉得自己根本已经处于半疯状态。
林家那凌驾于豪阔之上大户人家气派刺激他,林家保姆友善、林雁行温馨房间、妈妈买昂贵琴刺激他,甚至热巧克力和牛角面包香甜都刺激他,让他想到自己不过是个无家可归、饥肠辘辘爬虫。
林雁行拥有全世界,可他连想拥有床被子都是奢望,为什啊?
,林雁行虽然出于滤镜常常觉得他小可怜儿,却从没见过他局促。
林雁行心里觉得不对,忽然陈荏抬头瞧他。
这眼让林雁行怔住,因为陈荏很久没用这深黯眼神看过他,瞬间像是回到去年夏天。
“你不舒服?”林雁行充满担忧。
陈荏摇头:“没事话,要回学校……”
他错。
他付出代价。
现在他不想看到那把琴。
他转过脸来,林雁行看见他那双黑漆漆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怎?!”林雁行慌。
为什大家不能扯平点儿?为什他要直难过?为什不能让林雁行起痛苦?
如果能让林雁行那张不知忧愁脸上挂上痛楚,他什都愿意!
他要毁掉林雁行,如果毁不掉,就毁掉他样心爱之物!
随便什,毁掉!
……
突然他张大嘴,因为林雁行带着把吉他。
“那是……”他颤声问。
“妈刚给搞回来限量版吉他。”林雁行笑着献宝,“价钱就不谈,全世界只有十二把,虽然现在玩得挺烂,但只要给时间,保证能驾驭这玩意儿!”
阵冰凉沿着陈荏小腿往上爬,渐渐浸染他背脊,填塞进骨头缝,他感到全身都冻得死板板,只有种嘈杂在耳边盘旋,是那把琴声音。
他当然见过那把琴,十五年前他出于可怕嫉妒和偏激,趁着林雁行离开剪断它所有琴弦,然后不顾切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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