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快步下台阶,林雁行因为慌忙而脚滑。
终于在积雪樟树下他追上他。林雁行已经方寸大乱,把自己完全交给直觉,他从身后抓着陈荏,本能地将他拉进怀里,紧紧地搂住。
“不许走!!”
留下!
告诉!
“……阿姨,”陈荏轻声对保姆说,“您烤得面包真好吃。”
十五年前他就想说这句话:您面包真好吃,热巧克力真好喝,您给个饥寒交迫孩子最好东西,可在您眼皮底下残害把琴。
保姆说:“好吃你就多吃……呃,你没吃啊?”
陈荏说:“困,要先回学校,阿姨再见。”
他不能说别理由,比如“不舒服”,“头疼”,因为林雁行必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能口咬定是困。
陈荏怔怔地盯着那片血红色,眼泪坠下来:“……没哭啊……”
“是不是欺负你?”
“不是……”
“是不是欺负你?”林雁行贴着他脸吼,不是生气,是心疼,“哪儿不好啊?!”
“不是啊操!!”陈荏眼泪滴成珠串,也吼。
住,在恐惧时候,在与人生黑暗时刻重逢时候,他很脆弱。
错身而过时林雁行把拽住他手腕!
“谁欺负你?”
“没有。”
“你为啥哭?”
只有!
保姆愣:“哦……好,同学再见啊。”
“不许走!”林雁行粗着嗓子说。
陈荏越过他走。
林雁行扔开琴追出去。
陈荏开门,林雁行晚步。
“那你他妈到底怎啊?!”
“他妈困!!”
如果不是保姆闯进来,他俩至少得疯个,保姆急匆匆地问:“怎啦怎啦?干嘛突然大小声?”
陈荏挣开林雁行,双手捂住脸擦两把,手放下时眼眶通红。
他是个皮肤极白人,脸上稍微有点儿颜色都对比强烈,林雁行魂不附体地望着他。
“没哭。”
“为啥撒谎?”
“没撒。”
林雁行拽得死紧,他将陈荏胳膊拎起,渐渐地举高过顶,蒙眼布片掉落,露出他受伤眼睛。
他用姿势逼迫陈荏仰着脸:“……为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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