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着车子转
圈，然后停下来，俯下身，头与副驾驶座平齐。“你没事吧？”他问。接着他又问遍。第三遍时，他
声音颤抖。
斜靠在座位上看他在跟谁说话，接着才意识到事故有多严重。车前半部被挤成团，发动机呈拱形，像坚硬岩石上褶皱样向后弯曲。
清晨阳光照在挡风玻璃上，反射出道强光。看见纵横交错裂缝。这个场景很是熟悉。在废料场见过上百块破
开，看看哪里出问题，这真令欣慰。坐在个蓝色大塑料桶上看着他们俩忙活，心想什
时候才能回家。得等爸爸不再谈论光明会。得等他迈进房间而母亲不再走开时。
那天晚饭后，爸爸说该走。“拿好你们东西，”他说，“半小时后们就上路。”那时天色已晚，奶奶说这晚还要开十二个小时车，太荒唐。母亲也说等第二天早上再走，但是爸爸想早点回家，这样他和哥哥们第二天早上就可以拆解废品。“得干活，天也耽误不。”他说。
母亲眼神黯淡，很是担心，但什也没说。
车子撞上第根电线杆时，醒过来。睡在姐姐脚下地板上，头上蒙着条毯子。想坐起来，但车子摇晃着向前冲去——感觉它快要散架——奥黛丽摔到身上。看不清发生什，但能感觉到，也能听见。又是砰声巨响，个倾斜，坐在前排母亲尖叫声“泰勒！”最后是阵剧烈颠簸，之后切戛然而止，四周鸦雀无声。
几秒钟过去，什动静都没有。
然后听到奥黛丽声音，她在个接个地喊们名字。最后她说：“除塔拉，其他人都在！”
想大喊，但脸被挤在座位底下，脸颊紧贴着地板。奥黛丽喊名字时，还在她重压下挣扎。最后，弓起背把她推开，把头伸出毯子说：“在这儿。”
环顾四周。泰勒扭动着上半身几乎是爬进后车座，看着每个人伤口、瘀青和惊呆双眼，他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能看见他脸，但那张脸不像是他。血从他嘴里涌出来，流到衬衫上。闭上眼睛，试图忘记他沾满鲜血歪歪曲曲牙齿。再次睁开眼睛，看看其他人。理查德正两手捂着耳朵抱住头，像是在努力堵住阵噪音。奥黛丽鼻子弯曲成奇怪钩状，鲜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沿着胳膊往下淌。卢克浑身颤抖，但没看见他身上有血。前臂有个口子，是被车座框夹伤。
“每个人都好吗？”是父亲声音。大家都咕哝声。
“车被电线缠住，”父亲说，“都先别下车，等着断电。”车门开，时之间还以为他会被电死，但接着看见他向前倾，跌足够远，极力避免身体同时与车子和地面接触。记得透过破碎车窗凝视他，看他绕着车转圈，他红帽子被推向脑后，帽檐迎着风向上伸着。真奇怪，他看上去有些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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