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谁,爸爸?”她不知道该不该叫亚瑟回来。但她害怕提高嗓门儿,或是做出任何举动,惊吓到垂死父亲。
“这不公平。必须告诉他们。他们必须得知道。”
“爸爸,你想让去叫护士吗?”
“不!”他突然生气,仿佛他知道自己时间很紧迫,没有时间推延。与此同时,他眼中浮现出抹清明。之后,雷德温医生会说,他在生命终结时得到最后份礼物。老年痴呆症终于退去,让他能够掌控自己。“孩子们出生时候就在边上。”他说。他声音更加年轻,更加坚定:“是在派伊府邸给他们接生。辛西娅·派伊夫人。个美丽女人,伯爵女儿——但她并不强壮,生双胞胎难产。害怕她当时会死去。最后母子平安。两个孩子,出生时间相差十二分钟,个男孩和个女孩,两个孩子都很健康。
“但之后,在大家知情前,梅里尔·派伊爵士来找。梅里尔爵士,他不是个好人。人人都怕他。他当时不高兴。因为,你看,那个女孩是先出生。府邸是由第个孩子继承——这不常见,但就是这样。不是由长子继承。但他希望交给男孩。
当天下午,又有个人死。
雷德温医生开车去阿什顿养老院,这次她丈夫也陪同在侧。护士长下午打来电话,尽管她说话含糊,但是她语气她不会听错。“你最好能来趟。真认为你应该来趟。”雷德温医生之前也给别人打过类似电话。老埃德加·雷纳德上周不慎摔倒,虽然摔得不严重,但直也没有康复。他就像是惊动或是绷断身上某根弦,自那之后,他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从上次他女儿来探望他之后,他几乎就没有清醒过。他什也不吃,只喝几口水。生命活力正从他身上点点流干。
亚瑟和艾米莉亚坐在极其明亮房间里,看着毯子底下老人胸膛平缓地起伏。他们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但都不喜欢说出口,让心里不安幻化成实实在在文字。他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什时候才能顺理成章地结束这天,回到家里。如果他们没有待到最后,以后会不会责怪自己?可就算待到最后,会有什不同吗?
“你想话,可以先回去。”艾米莉亚终于开口说道。
“不用,陪着你。”
“你确定吗?”
“是,当然。”他想会儿,“你想喝咖啡吗?”
“那太好。”
与垂死之人不可能在房间里进行任何对话。亚瑟·雷德温站起来,拖着步子向走廊尽头茶水间走去,艾米莉亚独自坐在屋里。
而这时,埃德加·雷纳德睁开眼睛,实在让人出乎意料,就好像刚才不过是在电视机前打个盹儿。他立刻看见她,没有流露出半分惊讶。也许,在他脑袋里,自打上次见面他们短暂地交流过后,她不曾离开过房间,因为他几乎立刻就接上他上次聊天主题。“你告诉他没有?”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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