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冷汗自济天下鬓发中滑出,顺着面颊落下。他便吩咐环儿到外厅去,全然不顾环儿满脸错愕。环儿种种媚态作足,换来却是济天下不耐催促,只得恨恨出去。
济天下小心掩好门,方苦笑着在纪若尘对面坐下,问道七日神游,可有收获?
纪若尘此时正伸手捞条蒸全鱼,上上下下打量半天,方整条扔入口中。蒸鱼入腹,便有小团黑雾生成,将那鱼裹,顷刻间化得干干净净。纪若尘皱皱眉,又取过半只肥鸡,同样直接吞下肚。如是风卷残云般,转眼间桌丰盛酒菜便都入他腹,只给济天下留点汤汤水水。
纪若尘回味片刻,方道:“味道各异,可于修行全无用处。”
济天下博览群书,道典也读过不少
天下非是个只懂死读圣贤书呆子,这两年来,宛仪元仪虽是斗个不休,但姐妹两个所用计谋狠辣阴损与日俱进,有时已令杨国忠暗自心惊。就连懦弱老实之极杨恕性情也有变化,偶尔也能阴坏把。这等变化看得杨国忠胸怀大慰,他身为权相,见自家儿女渐通权谋倾轧,只会觉得身荣华后继有人。仁义道德,在杨国忠眼中那是用来束缚旁人链锁,怎会希望自家子弟变成那些重义守礼、循规蹈矩之人?
至此,杨国忠又高看济天下线。
于是乎两年之内,济天下月规束修从十两纹银路跃迁至三百两,居处也年数迁,还配个侍寝丫环。
济天下所受礼遇虽比寻常西席先生高十倍,但仍算是个下人,而非杨国忠心腹幕僚。这相府家宴,稍远些亲族都不得上堂,他能在自居偏院中得赐桌酒席,已属难得礼遇。
济天下手已放在门板上,忽然抬头看看天,天早已黑,密密坠满铅云,让人心里又堵又寒。阵冷风忽地吹来,济天下不由得打个寒战,不禁骂道:“这贼老天!白天还是好好,怎地这会就是这重云?看这样子,还有数日大雪好下。”
年节时分洛阳是极寒,济天下又有些年纪,火力不如那些年轻人来得精壮,阵寒风袭来,登时就打个寒战。此时院门内透出柔和灯光与若有若无饭菜香气便是十分诱惑。
济天下便入院,登堂,入室,不出所料,卧房中已布置好席精致家宴,环儿已铺好床帐,正将个热热铜炭炉塞进被窝里,要为济天下暖被。当然,偌大张床区区个炭炉怎够?还要环儿那丰腴身躯才暖得起来。
如此暖意融融、春色荡荡情景入眼,济天下却如泥塑木雕般立着,时说不出话来,只顾呆呆地看着主座上端坐着个淡淡身影,那正是纪若尘。
此际纪若尘已睁开双眼,望着桌饭菜,若有所思。他坐处距离环儿不过尺,环儿却全无所觉。她听得门响,立时回过头来,眼波荡漾,向济天下软绵绵地叫声“老爷”。
环儿转身,纪若尘便明明白白地处在她视线之下,可环儿却似根本没有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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