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当如何去做?
入长安之前,本师妙玉曾经反复叮嘱她凡事以大局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可以己之私害苦天下百姓。此前虽有千里飞骑送荔枝之举,那也是明皇之命,仔细论起,只是细枝而非大节。
她心内挣扎不定,缓缓抬手,端起妆台上碗养容参汤,轻轻地喝口。参汤苦涩厚重,药力极佳。汤中下十余味药,君臣佐使无不恰到好处,显是出自大家之手。
杨玉环细巧灵舌微微颤动,细细分辨着参汤药味,终自重重药效之底发觉丝若有若无腥气。这是金丝槿独有气息。金丝槿乃是极罕见珍药,除去种种修道人珍视不已效用外,它另有样少有人知用处,那即是寻常女子只消嗅到点味道,即会整年无法有孕。
这碗参汤,乃是出自太子府,为本朝太子李亨所献。此汤出处来历如此明显,自是因为李亨自以为无人能窥破他所布机关之故。也难怪他自信,这碗参汤就是孙果喝,也多半发觉不出什。只杨玉环生具天眼神通,又有心体察,才能对隐藏于重重灵药之下金丝槿洞若烛火。
妙玉即登门拜访,要收她为徒。她应允,又用回过继给洛府之前名字——杨玉环,自那以后,她再未入洛府步。这倒非是她忘本,而只是不想再提起那个名字,不想再看到那间书房。
“娘娘,都收拾好。”旁宫女躬身道,她这才发觉已近黄昏,在熊熊烛火映照下,妆镜中丽人美得更是无法形容。
杨玉环仍然端坐不动,只将右手轻轻向外挥。十余宫女垂首弯腰,无声退出殿外。
妆镜中又是片黄叶飘过。
她双黛眉微不可察地皱皱,眼中泛起层淡淡水雾。今日不知为何,她心中别有感触,冰封数载心,又裂开道细纹。
“想不到太子府中还藏着位高人……”杨玉环慢慢饮尽参汤,唇角泛起丝冷笑。
其实又何止是太子如此,自她入宫以来,饮食茶水时不
是因为那方染血青石吗?虽然等六年才等来这点关于他线索,可是她却极不愿意想起这方青石,甚至有意想要去遗忘,可是她做不到。每每中夜梦回,她都会看到那方青石在她眼前滴血而泣!
她已否认千遍万遍,心内深处却知,那就是曾佩在他胸口青石。
只是这方通灵青石何以会落到纪若尘手中,他又因何不肯向自己吐实,千方百计地要掩藏这方青石存在?道德宗此次向明皇所献丹药甚是贵重,就是等闲修道大派也拿不出这等丹药来,依理来论,气度该当不会小到怕自己会见宝起意,出言讨要。且就算自己想讨,修道人也尽有无数理由回绝。
那纪若尘何以还要当面说谎?思来想去,唯有做贼心虚四字似可解释。
自那日与纪若尘相见后,她心内早已不知权衡思量多少遍,考虑过无数种可能。可是当这四个字在心内浮现后,就若幽魂般徘徊于胸,再也不肯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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