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天下时间憋得面红耳赤。他当初根本就没问过纪若尘姓名,现下又哪里叫得出来?倒还是纪若尘先为他解围:“姓纪,名若尘。今日有缘,得在洛阳重见先生,正好有些事情请教,不知先生可否不吝指教?”
济天下听说纪若尘有事请教,架子立刻又端起来,傲然道:“有这样当街请教吗?岂不是有辱斯文?”
纪若尘不禁笑,当即随手拉过个路人,问问洛阳最贵酒楼是哪间,就领着济天下直奔而去。
放鹤楼三楼雅间中,济天下十指齐上,满桌酒菜片刻就被他扫得七七八八,酒也下三壶,那冲杀于杯盏佳肴之中浩荡之气,实是深得圣人教诲。
济天下既已酒足饭饱,满脸醺红,望向纪若尘眼光自然就柔和到极处,叹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尔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果然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啊,不然要钱何用?太白名句,真是深得心,深得心!呃!……不知你要请教何事?”
酸还不快滚,小心着人拿下你,送入洛阳府去,四十大板打断你腿!”
纪若尘立在街对面,只觉得这文士声音好熟,却时想不起来何处听过。
那文士眼见两个胖大家丁卷袖掖衣,露出两根粗大胳膊,就要上来动粗,忙叫道:“圣人有言,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边叫,面以袖掩面,匆匆向街对面逃来。
那管家见他躲得狼狈,不由得哈哈大笑,招回两名家丁,得意洋洋地回府去。
纪若尘拱手道:“听闻先生通晓天下大事,可否为若尘说说寿王李安?”
济天下冷笑声,道:“寿王?此人阴狠而寡决,虽有包天野心,却无相匹之才,二无辅佐良臣,且目光短浅,自断肱股良臣,不过竖子,不足以成大事。”
济天下这开头,当即口若悬河,话题更从寿王身上引申开来,转为讲解天下大事,不知不觉间早已离题千里。不过此人确是有才,条分缕析,无比复杂之局往往被他三言几语就解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纪若尘越听越是钦佩,越听越是入神,直到手舞足蹈济天下说得腰酸臂软,口中生烟,不得不稍稍歇息之时,他才省起来对于此行之事还没问出什来。
那文士边回头张望,边犹自恨恨不已地道:“有眼无珠,哼!”
只是他走得急,未曾注意到前方有人,头撞在人身上,不由得腾腾后退三步。那文士剑眉竖,正要发作,哪知对面所撞之人拱手,道:“济先生别来无恙?”
那文士吃惊,斜睨对面之人眼,见那人年纪甚轻,气宇轩昂,形象不凡,才收起三分轻视之心,道:“你怎知姓济?”
纪若尘笑道:“先生姓济,名天下,字尽知,取是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之意。”
济天下又吃惊,盯着纪若尘左看右看,方才拍额头,道:“想起来,当初从你这里得五两银子!你叫……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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