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想要把人紧紧拥住,永远也不松手。
又几乎不敢伸出手去。
世上再无那样浓烈喜悲,再无那样强烈恐惧。
怕镜月水花,怕触即碎。
“是他来找。”师巫洛慢慢地重复遍,银灰色眼眸印着孤独微火,就像个人跋涉过亘古后,扬起头看到雪花从天空中飘转坠落,“他说过,会找到。他从
不是回答君长唯,是回答他自己。
他也问过自己,他是不是不应该这做?不应该克制不住地出现在仇薄灯身边。中土十二洲,横杀肆斩无所顾忌,独独个太乙,他怎也不敢踏进去,怎也不敢出现在太乙山门百里之内。
他怕。
怕到太乙,他就忍不住去见那个人。怕见,就前功尽弃。
所以只能远远地避开。
…………………………
君长唯提刀在礁石上蹲大半晚上,不出意料地拦住个无声无息越过山海主阁阁界家伙。
“你不该来。”
君长唯沉声道。
来人站在海风里,袍袖被风鼓荡,越显他清瘦挺拔。和灯火辉煌烛南九岛不同,夜晚漆吴只有南面坞头与海桥连接地方两枚夜明珠远远地亮着,其余各处深冷黑暗,巨石轮廓就像无数交错断刀断剑,沉默地直指苍穹。
得姝艳无双,是那种咄咄逼人美,让人觉得他看不起谁都是理所当然。出乎意料地,他说话时,虽然称不上温和,但比那些明明傲慢到极点还要故作谦逊“君子”让人舒服多。
“会。”
罗衣紧张地答。
“弹吧。”
仇薄灯慢慢地斟满酒。
十七年,知道个人在那里,知道个人随时就会醒来,却要生生忍着,不去见不去看。这个十七年,甚至比之前等待无尽光阴更漫长。
能见,不能见。
那久都等过来,十七年也等过来,总是能继续等下去。
滴水成岁罢。
可是,在枎城,他想见而不能见人,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没有给他丝准备时间,也没有给他丝反应机会……天光明媚,红衣少年直接把他整个世界点燃,不留点余灰。
“他在这里。”
盏纸灯被点起,飘摇烛火照出师巫洛那张冷漠俊美脸。
“你也知道,你现在不该见他。”君长唯淡淡地道,“你自己当初答应。”
“十七年,次都没去过太乙,是他来见。”
师巫洛低声说,原本就生得冷厉脸庞现在更是每根线条都绷紧,就像柄拔出鞘刀,以刃口逼向整个世界,寸步不退。
他坐在鎏金镀银温柔乡,举目都是奢靡,满耳皆是丝竹管弦,随手招妖童媛女不计其数。可他不要谁陪他饮酒,半垂眼睫,凝视杯盏,仿佛满座没有谁是他真正想起饮酒人。
可又是什人能和他共饮呢?
罗衣不知道,她深深低下头,调下音,便弹起《孔雀台》。
孔雀徘徊,清歌云上台。
孔雀二徘徊,故人越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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