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风声凛凛,飞沙红蛟四蹄稳稳停住,仰天打个响鼻。
银色月华下,处破烂山寨正掩在不远处稀疏林木间,歪歪斜斜牌匾已被风霜侵蚀斑驳,辨不出任何字迹,只能凭经验断定,这似乎是处……土匪窝?萧澜翻身下马,心间有些疑惑,他白日在镇子里打听陆追行踪时,百姓只说这碧霞山里有吃人野兽,却从未有人提过什土匪老巢,此时面前突然就冒出来座山寨,在这黑漆漆深山夜色中,可就显得有些过分阴森诡异。
萧澜拍拍飞沙红蛟脖颈,示意它自己去僻静处吃草,自己则是暗中潜入山寨,想要探究竟——这探却不得,厨房里头灯火通明,是厨子在连夜煮肉,据说是为准备明天喜宴。
院中灰驴吃着萝卜“昂昂”叫,尾巴甩得欢快惬意,背上小棉垫是用蜀锦缝制而成,上头满绣着银线山水,除明玉公子,也寻不出第二人有这般有趣又费钱爱好。
萧澜:“……”
陆追压低声音:“你乖乖听,以后便把你当成心腹。”
小弟:“……”
陆追冲他眨眨眼睛。
此时山雨已停,轮银盘圆月缓缓爬上天穹,将四野都照得挺亮。陆追身穿浅色云锦纱袍坐在院中,几缕黑发被风拂乱,后又温柔散落肩头,眼底光华烁烁,仪容风流潇洒,与这破旧而又荒凉寨子岂止是格格不入,简直如同仙人下凡。小弟摇头,暗自嘀咕道:“什心腹,鬼才信你真要留下成亲。”
陆追闻言哑然失笑,索性挑明道:“这不也不傻吗?可比白日里那些人机灵多,你且说说看,这里究竟是个什地方?”
出房门,随口问道:“啥时候成亲啊?”
小弟被他震下,这怎看着还挺迫不及待?
陆追看眼沉沉天穹,惋惜道:“天都黑,怕是要等到明天吧?”
小弟沉默片刻,道:“嗯。”
陆追叹口气,将手中馒头分给他半,又问:“你今年多大?”
不是吧,这种喜宴也要来混?
“黑虎寨。”小弟道,“不过你若有本事,就快些跑吧,真等到明日成亲,可就跑不掉。”
陆追问:“为何?”
小弟顿顿,低声说句:“所有与他成亲人,都死。”
陆追脸上笑意顿隐,眉头微微拧起:“死?”
……
小弟虎着脸不说话。
“过今晚,这寨子可就是。”陆追拍拍手上馒头渣,慢条斯理提醒,“你确定要得罪?”
“十五。”对方回答。
“这小,怎就出来当土匪。”陆追寻块干净石头坐下,摇头道,“况且这里又穷又苦,也没见你过上好日子。”
小弟照旧不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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