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微微扬起头,唇瓣干燥而又柔软。
药香在齿间弥漫,泛着些许苦涩,是萧澜对这个亲吻所有记忆。舌尖纠缠疯狂而又小心翼翼,白纱散落在床上,陆追有些不安地睁开眼睛,意料之中片漆黑。
萧澜寸寸吻过他脸上潮意,最后落在那微微颤抖睫毛上,低低道:“别怕
陆追下巴抵在他肩头,道:“今天睡八个时辰。”
萧澜道:“先前四处奔波风餐露宿,现在正好补回来。”
听出他声音中沙哑与疲惫,陆追笑笑,摸索着捧住他脸颊,反而安慰道:“没事。”
萧澜握住那细瘦手,凑在嘴边亲亲,眼底布满通红血丝,喉头滚动,却句话也说不出来。过往种种画面在脑中打马而过,是糖也是刀,杂糅着甜蜜与刺痛,将颗心戳得鲜血淋漓,乱七八糟。
“去西北吧。”陆追道。
日升日落风起风停,时间如水般在眼前流走,三天也不过弹指挥间。这夜月色皎洁,笼着院中深深草木,泛出银白光来。
阵秋风扫过,地落叶沙沙。
陆追往被子里裹裹,将下巴也缩进去。
“冷?”萧澜小声问他。
“不冷。”陆追想会儿,道,“只是听到风声,就觉得该将自己包严实些。”
萧澜稳稳情绪,强撑着笑道:“分明就说好,们要起去。”
陆追摇头,双臂环过他肩膀。他不知叶瑾都说过些什,却知道自己身体正在越来越差,昨日睡六个时辰,今天睡八个时辰,再往后,或许就会睡不醒,大病长眠。
他从来就不是个悲观人,也不会抱怨老天什,只是觉得有些话若再不说,怕是会来不及。若这病弱之躯当真再也撑不下去,他想让萧澜去西北,想让他找件事情去做,哪怕战事残酷厮杀激烈,也好过独自人守着新坟,借酒浇愁,黯然神伤。
“你答应。”他在片漆黑中,执拗地看着萧澜。
“好,答应你去西北。”萧澜攥住他手,声音嘶哑不可闻,“你也答应,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
萧澜笑,指背轻轻蹭过他侧脸:“睡个白天,现在倒是清醒,厨房直热着鸡汤,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陆追将头抵在他胸前,懒懒打个呵欠,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季节,朝暮崖上漫山遍野都是野酸枣,红红绿绿,甜能下酒,酸能打人。”
萧澜将他手包在掌心:“又想弟兄们?”
“你说这是什毛病,”陆追沮丧叹气,“越是动不,偏偏就越想去许多地方。”从西到东自南向北,在这几天里,他几乎将大楚所有山川河流都在脑中过遍,洛城牡丹似锦,淞城白雪重重,扬州水阶州山,他发现自己还有太多地方未曾去过,未曾看过。眼前白纱却像是道厚重墙,将喧嚣沸腾花花世界隔绝在另头,只留给自己片缭绕云雾,即便再渴望,也是茫茫望不穿。
萧澜抱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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