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在将林威安置好后,转身就又要杀回山中找陆追,萧澜却已经先步策马出城,陆无名紧随其后,与他分头进山寻人。而萧澜与陆追出在山时之所以路畅通,也全是因为有陆无名在前头扫清两拨冥月墓弟子。
“陆公子怎样?”岳大刀问。
“没什事,有些虚脱。”萧澜道,“好好养几天就能缓回来。”
“嗯。”岳大刀点点头,又气道,“那老妖婆真是可恶。”
陶玉儿道:“多谢陆大侠收留。”
萧澜用掌心替他暖暖冰冷脸颊,纵身从枝头摘枚野果,擦干净后递过来:“出来太急没带干粮,这东西太凉,先凑合慢慢吃几口,别饿坏。”
只是句话,陆追却听得心里发酸,难得委屈回——本想掩饰过去,孰料这委屈偏偏来得汹涌而又澎湃,止也止不住。平日里黑白分明眼中泛上红,不想让他看见,便用极快速度别过头,轻轻道:“走吧。”
萧澜也未说话,只解下披风将人牢牢裹住,打横抱起跃上山崖。
匹马正在半山腰等着,驮着二人四蹄如飞,远看像是道白色闪电。陆追又饿又困乏,此番被他护在怀里,只想闭起眼睛安安稳稳睡觉,却又想着冥月墓人还在搜山,万万不可大意,于是攥紧拳头让指甲刺入掌心,想让自己更清醒些。
萧澜见状放缓马速,将他手指轻轻分开,重新包在自己掌心里,在耳边低声道:“没事,睡吧。”
听到脚步声,陆追本能回头。
……
四周很安静。
安静到能听到枝头雪初融,泉涧水奔流,听到阳光穿透冬日枯枝,臂膀般环住早已精疲力竭身体。
陆追捏着半块野果,脸无辜看着萧澜,手僵在半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陆追将脸全部缩进披风中。
耳边风声越来越小,最终归于片沉寂。他这觉睡得安稳,或者干脆说是昏沉,斑斓梦境连绵不绝,个接着个,从颠簸马背到柔软棉絮,耳边像是有人在说话,却又听不清是什。温热而又香甜粥被点点喂进嘴里,干涸刺痛胃总算暖起来,于是人也终于放松瘫软,只想这睡十年,二十年。
萧澜替他盖好被子,对旁陆无名道:“前辈,先出去吧。”
陆无名叹气,起身出卧房。
陶玉儿行人也正在隔壁休息。那夜在初被李老瘸救出时,众人先在块巨石后躲过冥月墓搜查,而后兜兜转转绕个大圈,方才回到洄霜城内,与萧澜会和。
他当真挺饿,甚至有些头晕眼花。
萧澜心底疼,万语千言梗在喉头,却不知要说哪句,只能伸手将那单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他懊悔不已,不知自己为何能疏忽至此,竟让他伤痕累累在山中东躲西藏,居然要靠着捡拾地上野果充饥。
陆追靠在他胸前,问:“其余人呢?”
“所有人都没事,放心吧。”萧澜拍拍他背,“先带你出去。”
陆追闷闷答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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