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站在院中,觉得很茫然。怎能交给王爷呢,要知道在药浴这个问题上,师父简直不听话得匪夷所思,多大人,回回不是往山洞里钻,就是给他自己弄个神叨叨迷阵,躲得连影子都没个,自己光是为寻人,头发就要气白大半,这还不包括泡完澡后喋喋不休,以及气急败坏时漫山遍野追着自己打,听听,点都不讲道理啊,这哪
“药呢?”季燕然问。
云倚风唉声叹气,往桌上指。那里正摆着个大罐子,里头药汤还剩下大半。季燕然刚拎到浴桶边,就见云倚风肩膀不自觉往后缩,像是怕极这玩意。
怎能不怕呢?想起上回那密密麻麻刺骨细痛,季燕然暗自叹气,虽说不忍,却更惧怕所谓“三年或五年”,咬牙狠心,还是全部倒进去。
云倚风细弱闷哼声,将额头直直撞向桶沿。
季燕然及时用手掌托住,又将另掌按在他背心。
嗡嗡响。
直到拐过花园,才终于将聒噪声音远远甩在脑后。
只是耳边虽说清静,心却清静不得,依旧如假山下那窝野猫般,在春日里喵喵叫着,再伸出锐利爪来,勾住心弦拨弹。
“轰”声,有什断,又有什乱。
若在同福楼时,对面坐着是旁人呢?江凌飞、老吴、林影,任何个狐朋狗友,再或者是这王城中任何个漂亮姑娘,似乎都……莫说全程照顾对方吃饭,哪怕只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麻。
药性凶猛,云倚风呼吸很快就急促起来,额上汗珠茬接茬,唇角亦被咬得通红渗血,比起上次,这回痛楚似乎更加绵长无边,足足过个多时辰,直到水都凉透,方才缓过口气来,却也早就是昏死状态。
季燕然将他裹个严实,坐在床边像擦小动物般,从脸颊到脚趾,都隔着毯子细细揉遍,直到怀中人不安地挣扎下,方才从柜子里取出新里衣,仔细替他穿好。
旦心里有别想法,行为反而规矩起来,他动作很快,视线也直落在别处。只是手臂在托高那纤弱腰肢时,心尖还是颤颤。
里衣特意挑最厚,不知道为什,他总觉得他夜半会冷。
院外传来轻轻脚步声,是清月在将灵星儿哄好之后,心里惦记着师父定然又偷*耍滑,于是专程跑过来监督检查。不料这回连屋门都没能进,就被季燕然三言两语打发回去——往后这种事,只管交给本王。
深春夜风还是有些凉,只是再凉也吹不散心头燥热,浑身血反倒更烫几分。他心里想着事,脚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云倚风小院,待到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推开屋门。
习惯成自然,习惯成自然。
浓厚药味扑面而来,云倚风趴在浴桶边沿,抬头看他。
季燕然这才想起来,又到该泡药浴日子,只是看那软绵绵有气无力模样,怕又偷偷减不少药量。
果然,云倚风开口就是警告:“别告诉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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