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若已经睡着。
钟柏调暗床头灯光。
他侧着身,手环着律若肩,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另只手与律若十指相扣,刻也不敢松开——在律若苏醒短短几分钟里,他在死亡里复生,又很快因律若疲惫休息陷入到无边梦魇里去。
他在患得患失恐惧里分不清那声熟悉“学长”和律若短暂苏醒到底是真,还是他疯狂前夕幻觉。
可他舍不得律若忍着疲惫和他说话。
在名为“律若”个体逻辑里,所有与他有关社会个体,都在他逻辑里有着清晰明定义。
可新元1062年,十岁律若被没有任何关联学长从乌烟瘴气权欲场带回家。那天晚上,年长他三岁钟柏环着他,将他护在怀里,哄他入睡。他抓着学长衣角,分析不出到底该在逻辑层里给学长编写下什定义。
他不知道学长领自己回家有什意义。
也不知道学长为什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待自己。
他只是删删改改,怎也算不出来。
……不想待在那里。
熟悉无法判定奇怪故障再次产生。
那个白茫茫空间没有学长。
不想待在那里。
学长手覆上眼睛,挡住光线:“别怕,学长陪你。”
翼得就像生怕碰碎他。被熟悉清冽气息裹住,神经末梢刺痛好像减轻很多。
“学长不在。”律若怔怔地。
白炽灯影子停留在他瞳孔里,他枕着钟柏肩,焦距还落在十几年前那个实验室,那张手术台。
疼。
可学长不在。
哪怕是幻觉里律若也舍不得。
钟柏靠着律若脸颊,轻轻地以律若呼吸来计数光阴……律若活着,钟柏可以为他从任何地狱里爬回来。可没有律若,那钟柏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
漫长等待里,超巨星转过黑夜白天。
霞光被跳跃点扭曲,落到银色星球表面时,律若终于再
于是,在他逻辑层最深处,只有行最简单也最特殊备注:
[学长]
钟柏,是律若学长。
最重要最特殊学长。
————
在钟柏轻柔沙哑声音里,律若意识不知不觉慢慢向下坠落。
钟柏将失而复得小机器人紧紧抱在怀里。就像十几年前,将律若正式带回鸢尾庄园那晚样,钟柏摸着律若银发,低哑地哄他。律若睫毛轻颤着,点点往下垂,最终轻轻地覆在白皙肌肤上。
他睡着,睡在学长怀里。
这次,他没有回到那个刺目空间。
————
“不会,不会,以后学长都在,”律若清瘦脊骨隔着层薄薄布料烙着掌心,钟柏紧紧环着他,压着声音里哽意,遍又遍道歉,遍遍亲吻律若银发。
律若瞳孔中怔愣渐渐散去,他枕在学长肩头,环住学长腰。
眼皮还很沉重,神经充斥着强烈疲倦感。
理智告诉律若,应该继续休息。
可律若强撑着,不想再次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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