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弦安平时鲜少出门,自然也就没见过几回这壮阔美景,但他此刻也确实没什心情细细体会天籁,实在是太晒,也太累,累得腰杆都打不直,晕晕乎乎腿脚发软,整个人几乎要俯趴在马背上。
高林不得不又钻回马车:“王爷,觉得柳——”
梁戍开口打断:“他们来。”
“来?”高林把掀开车帘往外望去,果然就见在山崖高处,出现堆黑压压人影,粗看大概有二三十个。
而与此同时,那二三十个人也在观察着山下。就如梁戍先前所说,人为财死,这群劫匪虽说因为常霄汉而损失惨重,个个如鸟雀受惊,甚至想过要缩起脖子躲阵风头,但最终还是没能招架住程素月许下丰厚赎金。
姿势,上伏虎山险路还得。这身手明显是没法参与剿匪,所以王爷硬要带人家进山,目可能只有个——先折腾折腾,再吓唬吓唬。
唉,要怎说才好呢,人竟能缺德至此。
就这路缺德到伏虎山。
临进山前,骁王殿下还以“不宜太过招摇”为由,将大半人马与阿宁都留在附近村落中,随行只带着高林、几名扛着赎金护卫,以及“万人质受伤,需要大夫及时救治”柳二公子。
哦,还有名车夫,此时他正赶着马车行驶在山道上,而马车里面,则坐着金贵慵懒骁王殿下。
他们已经埋伏在隐蔽处观察半天,见为首青年居然连马都不大会骑,整个人颤颤巍巍地半趴着,半长墨发被风吹得蒙住脸,狼狈至极,心顿时放下大半,挥手下令喽啰打开山门,又将刀剑出鞘,做出凶恶阵仗来。
好不容易抵达山顶,柳弦安气喘吁吁地爬下马,脑子里依旧是方才那截几乎要竖直耸上天险道,膝盖没半分劲,亏得高林在旁把扶住,才不至于屁股坐在地上。
土匪们自然把这当成吓破胆反应,他们哈哈大笑着走上前,用刀尖挑开小车上蒙油毡,看着下头满满当当四五箱金银,眼里几乎要冒出绿光来,当初只是想随手抢个娘们儿,没想到竟是只大肥羊。
高林问:“妹妹呢?”
“放心,她在们寨子里吃香,喝——”匪首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柳弦安此时已经整理完衣冠,抬起头。他脸上苍白尚未完全退去,嘴唇也没几分血色,脖颈更白,整个人晒在大太阳底下,素色衣袍被风吹得扬起,像尊玉石雕成神像,袖口生莲,细腻
高林:“……”
造个大孽。
他策马紧追两步,护在柳弦安身侧,免得人滚下山。
柳弦安骑术经过这些天练习,其实已经有飞跃式进步,不过再进步,也架不住山道实在崎岖,初时尚且算是宽阔,后来就变得越来越窄而陡。小母马驮着背上人,蹄蹄踩得惊险艰难,所幸到底没有尥蹶子不干。
整座山都被金阳铺满,抬头但见满目青翠碧影绕云环,山重层又层,有种气势磅礴空深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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