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墨鲤话锋转,张口道:“昨夜神游太京,见龙脉,覆天蔽日。”
“这天大地大,风景各有不同……等等你说什?太京?龙脉?”秦老先生脸茫然,难道他们不是在打机锋?好好比喻,怎忽然冒出龙脉?
“你梦见龙脉?”
神游,在文人墨客这里就是做梦意思,秦逯本能地觉得事情没那简单。
墨鲤看着秦逯手里药丸,心想老师还不知道自己是龙
“适之啊……”
秦逯长长叹,对上墨鲤认真眼睛,顿时败下阵来,默默地自封穴脉。
墨鲤将护心丹瓷瓶放在桌上,对着瓶身上鱼纹,低声道:“老师,庄子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所以鱼困境,人也不知道。”
秦逯心里咯噔跳,这是犯病,还是借鱼喻物?
如果身陷家族斗争,外人确实难以援手,内里仇恨,也非善恶那简单,有时甚至牵连数代人,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可是他这好学生,要是被这样事耽误,生都不快乐,岂不是造孽?
年听说自己是妖怪时,也只是发愁很久,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异类,更没有吓晕,也许这次能撑住呢?
——不不,还是以防万。
墨鲤打定主意,小心翼翼说:“因为学生想要给老师看样……东西。”
他闭上眼睛,心横,直接说:“这关系到老师方才询问答案。”
秦逯吃惊,他看看手里护心丹,又想起墨鲤封他穴脉要求,脑中顿时生出万千揣测。墨鲤是他看着长大,没有什他不知道事,难道问题出在身世上?墨鲤不是竹山县人,也不是山民孩子,而是另有来历?
秦逯沉声道:“鱼生于水中,它以为那片水便是世界,有天地万物,其实不然。何不跳出去,困于隅,反而误己。”
墨鲤顿,原来老师也支持他离开歧懋山?
“适之,你可曾见过潭水之外,是何模样?”
“……见过。”
秦逯心里松,以为墨鲤说是他在自己身边这多年,放弃姓氏不问血脉,潜心修文习武、治病救人生活。
也对,他捡到娃娃时候,那皮肤白白嫩嫩,看着就像娇养大。
只是后来墨鲤不叫苦,二不喊累,也没有抹过眼泪,秦逯就把这个细节忽略,毕竟乡野人家也有几代单传娃娃,十岁以前都不叫干活,只因孩子夭折率高,怕养不大。
秦逯又想起墨鲤小时候不会说话,不会用筷子,甚至连穿衣都不会,还不记得以前事——是不记得,还是不能说?那些显赫权贵之家孩子,自小就有侍女伺候起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也不稀奇,可是不会说话这点就很奇怪。
秦逯越想越多,越想越乱。
想到自己学生终日闷闷不乐,其实是因为有家难回/有亲难认,秦老先生眉头紧锁,历来这些家族纷争最是耗人,庶出暗害嫡出,主宗打压分枝,多少世家因此败落,又有多少有识之士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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