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众人心里面都没有底。
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大略解过新丰情况。
除枌榆社外,其他四乡每年田税和赋税征缴,都是大问题。
百姓逃亡和脱籍情况,时有发生。
更可怕是,县衙帐上,只有几万钱结余。
所有人都清楚,阳里这个模式,是扎根于商君耕战之策上极致。
用武力夺取财富和土地以及奴婢,再用武力来守护这些。
“依之见,君等无须如此!”张越笑着鼓舞道:“阳里长者,虽然贤能,但他却也只能守护阳里亭之地,让这两百户百姓过上安康生活!”
“而吾等,则将要守护这全新丰万余户百姓!让他们也能过上如阳里般好日子!”
“家家有牛羊,户户有蒙童!”
全村上下差不多两百户人家,家家不事生产,驱使奴婢耕作,人人练习武艺,期待着上阵杀敌。
而偏偏,在这里,连穷人家孩子,也能享受最基本保障和最基础教育。
贡禹等太学生,更是心气低落,不知道该怎形容此刻心情。
阳里模式,是个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却实实在在存在模式。
这里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教。
等出乡校,刘进等人都感觉汗流浃背,颇有种当初贾谊贾长沙与宋忠之拜于司马季主之日感触。
忽而自失,芒乎无色,怅然间口不能言。
只能低头自行,自惭于心。
张越见众人神态,知道是时候灌点心灵鸡汤。
不然,士气大跌,还没有上任,就已经失去自信。
说不定,等到大家上任,连个铜子都不会剩下。
没有钱,就别想干事!
旁不说,你修个水利,没有钱发给民夫话,谁还会帮你干活啊?
“那,以张侍中之见,孤与诸卿应该如何?”
“只要吾等努力,认真,何愁不能做到这些呢?”
“太宗时,北平文侯张苍初履任,见其文牍,全国只有二十万万钱赋税收入,敖仓不过百万石粟米积蓄,当时是北有匈奴之患,南有三越之饶,文候辅佐太宗用政行德,重订律法,立上计之政,十五年之间,就使得天下转危为安!”
听着张越话,众人意志方才又鼓舞些。
只是……
光嘴炮是没有用。
这里人民不受饥寒侵袭,能吃饱穿好。
但偏偏,这个模式是武人创造。
是靠武力维系。
阳里百姓,甚至可以不需要土地,就可以独立生活于世界上,并且还能过很好。
这对于笃信儒家思想贡禹等人打击,不可谓不深。
“诸君可是失落?”张越问道。
“孤……”刘进叹着气,茫然无知。
他曾憧憬过谷梁学派为他描绘理想世界,那个世界破碎,他也曾相信,只要持身立正,天下就能安宁,但那个幻想也破灭。
现在,阳里乡校行,更戳破他最后个念想——文教可以兴国安邦。
看看着阳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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