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倦只觉得自己心和地上灯盏般,碎得厉害。
但他早就在陆清则教导之下,学会隐藏自己脆弱,直直地盯陆清则片刻,没什表情地转身离开。
他明明不想让陆清则吃苦头,陆清则偏偏要自己讨苦头吃。
那就不怪他。
少年天子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空留陆清则
到这时候,陆清则才发觉,那上面雕似乎是他和宁倦。
宁倦盯着那盏冰灯,脸色沉下来。
他这些时日,本就在极力忍耐着,他也不想将陆清则逼得太紧,想要讨好陆清则,将自己心意捧上来。
但陆清则却摔碎他心意。
陆清则有心解释,但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陆清则感觉不解,分明是宁倦亲口抹掉师生情谊,怎这会儿又委屈起来?
他目光低垂,注意到宁倦扶着他手有些红肿,还缠布,似是受伤,不免皱下眉。
纵然现在和宁倦关系很别扭,陆清则还是没忍住习惯性关切:“陛下手怎?”
最近俩人之间交流甚少,陆清则和他说话也多半是公事公办态度,得句难得问候,宁倦又高兴起来,眼神灼灼地注视着他:“雕冰灯时没注意伤到,到现在还在疼,怀雪是心疼吗?”
这满院子里冰灯是宁倦雕?
天色已暗,陆清则掀开帘子,看不清外边路,正有些疑惑,便到地方。
来请他是长顺徒弟安平,弓着腰恭恭敬敬地请陆清则下轿,笑道:“陆大人请进,陛下在里头等着您。”
陆清则这才看清这是什地方,咽下疑惑,抬步走进前面宫殿里。
这是宫里梅园,寒冬已至,红梅开绽,雪霁梅香,往年梅花开时,陆清则也会和宁倦来赏梅。
但今年不太样。
他心里有点乱。
他此前直在极力说服自己,宁倦对他只是产生错觉。
但仅仅是错觉,何须做到这样。
难道,宁倦是当真……
陆清则被那种可能刺激到,忍不住又后退步。
堂堂天子,居然愿意为讨另个人欢心,做这种事。
陆清则怔下,被烫到似,霍然后退大步,没注意手上松,冰灯滑,掉到地上。
本就是冰做,里头又点着蜡烛,冬日地面格外坚硬,冰灯落到地上,嘭地便摔碎。
上面两道人影也有裂痕。
宁倦脸色倏然变。
梅树上不知何时挂上许多冰灯,晶莹剔透冰灯里,烛光幽幽影动,来时才又下场雪,衬着院中寒梅,煞是好看。
陆清则眨眨眼,凝视着在风中轻晃透明灯盏,伸手提起盏,仔细看看,冰灯雕得格外精致,上面隐约有两个人影。
还没看清楚,身后传来少年熟悉声音:“怀雪喜欢吗?”
陆清则停顿下,转过身,俯身想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没等他弯下去,就被扶起来,宁倦方才还带着丝笑意声音里顿时含怒气:“定要这样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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