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苍老脸上浮现出情绪复杂笑容。
宁缺想着当年在魔宗山门里那些遭遇,想着自己识海深处
宁缺低头沉默,就算大师已经猜到事情真相,他依然不准备承认那些事情,因为他不想承担任何风险。
歧山大师叹息说道:“数十年前,是带着莲生师弟进佛门,又怎能感觉不到,他衣钵传给你,只是想知道他后来情况。”
或许是大师声音里怅然遗憾情绪打动宁缺,或者是他对师兄弟这种关系非常尊重,他犹豫片刻后,开始讲述荒原深处那个离奇故事。
“那间偏殿里全部是白骨与干尸,莲生大师就坐在骨尸堆中间……”
……
“那日道血腥之气直冲天穹,在瓦山上恐惧异常,烂柯寺十七殿里钟生出警兆,同时敲响,钟声回荡三天三夜。”
歧山大师转身,看着宁缺说道:“而就在前些天,烂柯寺里十七座佛钟再次自主鸣响,钟声传到瓦山,才明白原来那道血腥之气又出现。”
听着这话,宁缺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黑色院服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缓缓绷紧,心头微乱,然后警意大作。
烂柯寺里佛钟,当年曾经因为莲生饕餮大法而鸣,那前些天钟声再起时,自然是感应到他在红莲寺秋雨里对隆庆做些什。
歧山大师明显已经猜到事情真相,但他没有揭穿这个真相,慈祥说道:“如今年老体衰将死,所谓正魔之分虽不敢说看透,但至少也看淡,然而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人无法看淡,比如悬空寺和道门。”
……
秋雨中烂柯寺片幽静,不知哪座殿内燃着香,倔强地穿透重重雨丝,飘到后殿廊前,把压抑寒冷气氛变成庄肃。
听完宁缺讲述,歧山大师沉默很长时间。
他闻着这淡淡香味,抬起瘦削手臂,手指微颤在空中滑过,似乎想要抓住些什,然而禅香有味而无形,就像是回忆,根本无法抓住。
“便是那等绝境里,依然妙算无碍,想要借着你们脱困,果然是莲生师弟性情,虽然最终身死,其实也算是脱身体樊笼,他应该喜悦才是。”
“在昊天道门眼里佛宗都是外道,更何况是魔宗?宁缺,你要明白人是不能胜天,轲先生再强,最终也未能强过这片天空,夫子再高,也不可能比这片天空还高,所以有些事物能不接触便不要接触,如果已经接触,也把它忘吧。”
宁缺知道大师是善意,劝说自己不要在入魔道路上越走越深,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不要使用邪恶血腥饕餮大法。
那场秋雨过后,他时常觉得嘴里依然残留着极为浓烈微甜血腥味道,仿佛隆庆那丝血肉还挂在自己齿缝里,恶心到极点。
因为自幼心理阴影,他相信自己能够控制住不使用饕餮大法,然而却不可能停止修练小师叔浩然气,那他最终还是会走上小师叔老路吗?
歧山大师说道:“和说说莲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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