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亲王府灯火通明,番寻常却透着旧谊王府家宴之后,大唐亲王殿下李沛言带着他来到书房中。
乌黑色书案上,搁着几份卷宗,卷宗上字迹有浓有淡,明显不是个时间段写就,上面写着些姓名,姓名旁边用小楷密密写着很详尽注疏。
张贻琦,陈子贤,颜肃卿,林零,谷溪,黄兴,于水主……
这些名字或贵或贱,或官或民或军,但都有两个相同特点,首先这些人都曾经是大唐军方员,其次这些人都死。
李沛言看着卷宗上那些名字,沉默很长时间后淡然说道:“这些人都死,那说明有些早就该死人还活着。”
宁缺想起那年落着雨长安东城,想着铁匠铺里那个死不瞑目老铁匠,想着当时被雨水打湿苍白头发,神情微惘。
“他甚至不能老,不能病,不能憔悴,最好还处于人生巅峰,只有这样才能给复仇者带来足够快感,而这,便是复仇重点。”
“夏侯已经老。”
宁缺很严肃认真地把先前说过话重复遍。
“如果再不杀他,他就真老。”
非常不好。”
桑桑眉尖微皱,问道:“为什?”
“因为夏侯不是敌人。”
宁缺稍停顿后,继续平静说道:“他是仇人。”
便在这时,茶楼掌柜和伙计们回到楼中,兴奋地议论着先前在街旁看到队伍,赞叹着夏侯大将军威武。
夏侯看着卷宗上某个名字,面无表情说道:“这个人没有参与过。”
“他参与过燕境那件事情。”
李沛言叹息声,把书案上这些卷宗推到
……
……
夏侯大将军回到长安城,首先进皇宫觐见陛下,然后在朝会之上接受陛下赏赐爵位,接受朝臣们尊敬与致意。
朝会结束之后,他婉拒几位朝廷大臣邀约,带着亲兵去往军部交办军务,在朱雀大道旁那片草甸青林掩映小楼里,停留整整个下午时间,据说与大唐军方领袖许世将军进行很长时间谈话。
暮色渐退,夜色笼罩长安,夏侯离开军部,亲兵们骑马举着火把,护送他来到北城肃穆华贵亲王府。
宁缺静静听着茶楼里议论,摇摇头。
“敌人可以死于天灾人祸海啸河溃,只要他不再拦在们身前,阻挡们前进道路,破坏们事情,他就算吃饭噎死,上厕所臭死,都无所谓。”
“但仇人不同。”
“复仇这种事情,如果时间拖太久太长,往往会逐渐发酵演化成另外种味道,比起要让对方死,为当年故事付出代价而言,更重要事情,仿佛是要通过杀死对方让自己忘记当年故事,从此得到真正解脱。”
他看着桑桑说道:“不过无论是让仇人付出代价,还是让自己得到解脱,终究离不开最关键那个环节,那就是杀死仇人。而且他必须死在复仇者手中,不能自己死,不能被老天爷害死,不能觉睡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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