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小油灯被点亮,身材瘦弱中年人坐在石椅之上,左手握着个泥烧而成粗陋大茶杯,右手轻轻叩着乌木茶案角,平静看着推门而入少年,削瘦脸颊上忽然泛起丝淡漠笑容,轻声说道:
“所谓茶道,其实只是用繁复流程来强化某种仪式感,从而产生庄严感。”
“很多人都以为在家中饮茶必然要焚香沐浴,拜祭昊天良久,然后海洗杯盏沉默把玩番,才能把茶汤送入唇中。其实不然,这辈子最喜欢还是抱着大茶杯灌茶,大概是在军中养成习惯吧,这个人还是喜欢直接些。”
“这热夏夜,少年你不安睡于宅却漫步于湖,想必……是来杀。”
女,想必不会引起任何有心人注意,宁缺并不担心她安全,更相信她能力。
所以每当刀将出鞘之时,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刀锋所向会斩不落个人头,包括今天。当他悄无声息借夜色进入坊市,向着茶庄后方那方小湖走去时,已经开始提前用那个人人头祭奠将军府和村落里很多人。
今天他将要抹掉油纸名单上第三个名字。
那个人头主人叫颜肃卿,四十岁,前军部文书鉴定师。
此人精于茶道印章鉴徽之术,被朝廷寻个借口赶出军部后,便成为长安城著名茶商特聘茶艺师傅,根据卓尔调查,当年宣威将军被指控叛国通敌铁证——那三封书信便是由此人亲手鉴定,甚至有可能是由此人亲手伪造。
其人还与燕境边屠村案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联系,当年夏侯大军剑指燕国,却在岷山边缘失期未至时,颜肃卿正在夏侯军中,只是令人不解是,做为军部文部鉴定师,为什会出现在充满杀戮鲜血前线战场上。
颜肃卿现在住在茶商为其购置临湖小筑之中,宁缺悄无声息沿着湖畔前进,看着湖侧那排越来越近幽静小筑,看着那些似疏离无则却又暗含古意竹墙草舍,露在口罩外双眉缓缓挑起来,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妥。
因为这片临湖小筑太过清幽。
长安居,大不易,可以说得上是寸土寸金,而满城繁华热闹间,清幽二字代表便是清贵,非常贵。宁缺知道颜肃卿深得那位茶商信赖倚重,但他相信再如何豪奢大方巨贾,也不可能把这样片临湖小筑送给自己属下茶艺师傅。
晨光依旧未至,湖畔视野依然黑暗,只有水波映着不知何家灯火,泛着些微幽光,宁缺走到临湖小筑前方,隔着疏离竹墙,看着院内石阶下那把巨大石雕座椅,看着椅中那个瘦弱中年人,微停顿然后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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