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自嘲笑,想着这些天来辛苦,想着每天夜里痛苦辗转,想着桑桑夜夜用热毛巾替自己敷额,心境难免有些微酸失落,个普通人想要踏入修行世界果然是这般困难,就算你做再多努力,仿佛也只能让失败显得悲壮几分。
啪声轻响,吸饱墨水毛笔在空中悬停时间太长,滴墨汁落下来,落在雪白纸面上,墨汁顺着纸张上纤维迅速散开,绽出团毫无规律美丽。
宁缺低头看着那团墨痕,忽然心头微动,那份最深处微酸失落被清洗空,变成绝对平静,在这刻他想明白切事情:
直走到书架最深处,如往日般盘膝坐后下后,他忽然开口说道:“你或许真有你骄傲,但也有自己需要,你是天之骄子,而只是为活命亡命徒,两者区别很大,建议你不要为和争时之长短而把小命送掉。”
谢承运自他身边走过时,见他手中书册紧合,以为他是愤怒于自己先前在楼下沉默,所以想要和自己继续赌命下去,全然没有料到他竟说出这样段话来——这位自幼聪慧过人南晋才子沉默很长时间,怔怔看着膝上书页不知道在想些什,然后他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来,长长揖及地,缓慢走下楼去。
书架深处那距离西窗较近,午后辰里可以直晒到太阳,宁缺拿着薄薄书册走过去,就在那片暖洋洋夕晒中坐下来,盘膝坐在谢承运坐很多天地板上,闭目良久后轻揉苍白瘦削脸颊,微笑掀开书页继续观看。
“你可以做些笔记,虽然无法抄录也无法带走,但可能会有些帮助。”
东窗那处几株老树新枝旁,身浅色袍服女教授头也未抬,专心致志地描着自己小楷,如果不是确认听到声音,宁缺甚至会怀疑她有没有开口。
他微微怔站起身来,走到西窗旁明几下,看着几上笔墨纸砚,沉思良久方才坐下,手指拈起墨块,开始在清水中运腕研磨。
楼间书籍严禁抄录,即便你想把那些修行书籍上神符字经过脑海过滤,变成普通字迹抄录在白纸上也不可行,宁缺试着冥想过:当脑中闪过片段回忆想要变成字迹留在白纸上时,那些脑海中字便会像青烟般散开,根本无法呈现。
而且按照旧书楼规矩,不能在书籍上留下任何痕迹,宁缺不知道在上面动些手脚会不会被教习发现,但这些天来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耍这种小聪明。多年来无数场生死战斗早就让他明白,面对那些必须跨越过去山峰,任何小聪明都会显得非常愚蠢,其时其境,你所需要是那种近于憨拙大智慧。
应该写些什呢?在这种情况下,什样字词能够算做笔记呢?宁缺悬腕提笔良久,却迟迟无法在纸上落下,因为他已经忘先前在那本薄册上看到内容,他不知道这时候在纸上写些什才有意义。
“也许自己拼命做这些事情,本身就没有什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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