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吹吗?李白连自己头发都不想管,干什都得后延,他现在只想握住杨剪手。握住,上床之后也握着——他问杨剪自己能不能也在这张床上待着,杨剪只是“嗯”声,随后李白拖着条腿在他旁边躺下,弄得这张小床七颠八倒,他也没再发出动静。李白放平呼吸,把被子扯低些,手搭在杨剪腰上,悄悄地嗅闻。颈后湿漉漉头发,那条硬邦邦脊背,全都是酒店洗浴用品过
用指腹按摩他头皮,还揉他鬓角,揉他空剩下几个小·洞耳朵,洗得很慢,很仔细。
李白默默哭,早在医院里就开始憋,他总是这样,崩溃又落魄,现在他想起落在车里烟盒,装在烟盒里零碎是他最宝贵,他想自己已经废物到守不住它们,可他也看到地上水由裹挟泥沙变得清澈,看到杨剪湿成深色裤脚,这些全都有种让他灵魂出窍温暖,好像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事情值得去忧愁。“你也洗下吧。”在热气和水声中,他哭得很隐蔽,从杨剪手里接过泛潮衣裳时,他脸也垂得很低。
既然已经湿,他就在水池里简单投洗遍,用酒店备洗脸皂。把衣服拧得差不多,铺在化妆桌上吹干时候才敢哭出声音,眼睛更肿,前额上伤也狰狞,李白越发觉得自己难看,也不想再照镜子,就抻直伤腿僵僵地坐着,撑开裤腿,拿风筒把那布料吹得发烫。奈何这吹风机噪音太大,杨剪洗完,擦着头发走到他身后,他才刚刚察觉。
“晾下就行。”杨剪贴近他耳边让他听清,并没有过问他眼泪。
“潮乎乎穿得不舒服。”李白收着下巴,好像耳边气息比热风更烫,弄得他连动都不敢动上下。
杨剪也没再多说,任由他较劲似寸寸地吹,把空调开到二十八度。细雨隔层玻璃也能把寒气渗入人骨头,两人都只有内裤可穿,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凉,更何况是李白这个重病号。摸下额头还没退烧,李白还在吹着,他就半坐在化妆桌沿,托起李白下巴给他脸上涂药。梗着脖子还要拼命去瞧桌面生怕把衣裳吹糊模样未免有点好笑,等到涂完手臂、肩背、后腰和膝盖,处处检查过,杨剪心情也变得不错,从洗手台抓手表就往床上躺。
“杨老师?”眯会儿,李白好像在叫他。
“那个……杨老师,衣服弄好。你也吹下头发吧。”李白调小风量,回头盯着他瞧。
杨剪看眼表盘,把它随手撂上床头柜,拒绝起身:“最近三天睡八个小时。”
这是事实,摸底考接着就是从飞机到大巴到自驾奔波,他被盘山路绕得筋疲力尽,实在是不想听专业发型师跟自己不厌其烦地科普等着湿发自然干坏处。于是杨剪拉高被子盖住自己脸。然而吹风机却就这停下去,没再出声,李白走过来,坐在对面床沿,看被子外面杨剪垂在床侧那只手。是右手,拇指不能弯曲,只有指尖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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