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有句道别,未曾有句“保重”,或是以后会不会再见,门“砰”地声关上,杨剪转身,走得潇潇洒洒。
李白梗着脖子看,杨剪已经走回停车场边缘,是那辆红色雅马哈!它居然还在,杨剪跨上去动作行云流水如旧,刚坐稳就发动,刚发动就冲出去,发动机已经上年头,轰鸣起来照旧像匹烈马,摩托冲到出租车前方,别说回头,杨剪连停顿都没有下。晚高峰已经快过,这个点往东边城里进车更是少之又少,道路空荡宽阔,尽头是流红天空,太阳形状已经不见,山峦吞没它,影子生长成畸形巨兽。
杨剪其实非常痛苦。李白忽然得出结论。异常平静,那就是假,李白自己也拥有很多。
红灯拦,摩托不得不停住,就在前方不到五十米地方。
杨剪也非常孤独。
:“是,刚刚拿到,”他慢条斯理地看眼手表,“大概八点钟送过去。”
“明白,她不能在普通墓地,只有您能帮她——”他低下头,含着口不好意思笑,“以前是太不懂事,也让她很伤脑筋,她以前就拜托您照顾?唉,现在听到这个真挺不是滋味。
“人是会长大,”哽咽来,又被轻描淡写地盖过去,“欠她太多,以后就跟您干。”
“早该这样,对,早该这样,”说到这句时,杨剪摘下发间枚青黄相间银杏叶,摊开在手心,眯眯眼,李白这才看见他脸是冷,倨傲,可声音还是热情,谦恭,“好,那就八点钟见,等您。”
挂断之后,杨剪就插起口袋走出大门口牌楼,踏上门外水泥地停车场,李白才想起自己来之前所想好,加快步子地跟着他节奏,“是不对,”分别在即,他低声说起艰难话,“那天……那天做得,太冲动太垃圾,看到你们交换戒指头脑热,控制不住自己感觉天旋地转,不知道当时在想什……”
黄昏带血,他背影是疤。
那杨剪要去哪里,姐姐骨灰背在背上,身丧服还没脱下,“不懂事”“伤脑筋”“人是会长大”,个个“您”,又在说什。
……难道!
“您好?”出租司机敲敲窗,“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万泉河路,万泉河路旁边芙蓉里八号!”李白恍然大悟,他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冷汗细细密密地流,他恨不得擦油门是自己也恨透自己先前魂不
半点新意也没有,明明是真,却是越说越像开脱。
杨剪听得十分安静,又像是完全没听,心不在焉地站在路边招手。
“很后悔!觉得全都是,错,”李白终于承认,自言自语似说,“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怎会,真不知道。”
“也不知道。”杨剪说。
有辆空车靠边停下,杨剪拉开车门,李白眼睁睁地,就要看他坐进去溜烟开走把自己甩开,忽觉大臂痛,是杨剪抓着他把他塞进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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