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螺钿、珠玉与云母亦是不惜工本团团镶坠,那些领路宫人服色也花缠枝蔓,走在回廊里,人与墙壁简直分辨不开。他只得死死盯着眼前,那些宫人时不时转回来笑,看见她们脸,赶忙认路跟上去。就是那几张脸,眼睑上还闪着抹浓厚金色,凝红丰艳唇,如同她们也是那宫室墙壁上探出来雕塑般。如今走得多,倒也熟悉起来。
王城内城里亦是河道交错,亭台之间,自有无数平桥拱桥长短错落,欹斜相连。汤乾自抬起头,见对面三层高空中,悬桥上队下等宫人走过。注辇气候和暖,女人四季穿着紧俏短褂,筒式裙子也只裹到小腿七分长短,把半个肩、两条臂与绕着铃铛脚腕子大大方方袒露在外。色是年轻女郎,头顶鎏金大盘,盘里满盛着丰硕瓜果,倒像是别致大檐笠帽,只手臂扶得稳,另手撑在腰侧。走动起来是举止齐整,十几把纤细黝黑腰肢左右波动,承住头顶重,却又如同蜜糖缸子里搅起浪,带着股浓酽妖娆。她们是往王城深处宴殿去,想是夜里又要赐宴贵客。
经过王太子羯兰寝宫,便是昶王居所。注辇王子成婚前均随母亲居住,婚后分赐宅邸,搬出王城,只有王太子可在王城内另择寝宫。昶王是东陆来他国质子,居所形制上与王太子寝宫相同,只是矮层,装饰较为简朴,表示身份略有区别,也在礼法许可范畴内尽可能表达轻慢意思。汤乾自倒觉得这未尝不是好事,昶王将来总要回到大徵去,沾染过多注辇习气反而可厌,于昶王自己亦没有好处。注辇人却抱着另外心思。为使昶王亲近雷州风土,宫人与女官皆换用注辇人氏,而东陆带来五千羽林军都是新入行伍少年,王城内安置不下,也防着他们滋事,被安排在港口附近扎营居住,每日只准二十名进入王城轮值护卫,这已是汤乾自所能争取到极限——总要留些人在昶王身边,好不让他将故国语言荒废去。
“殿下呢?”汤乾自进门便问。
侍立两侧羽林军俯首答道:“在风台上。”风台是注辇房屋最顶上层,并无四壁,只数根柱子支撑着片挡雨檐顶,却不避风,是注辇人宴客、吃吊子烟、清谈场所,夜间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好似东陆说演义戏台子。王城内风台讲究些,若不愿被人瞧见,那便在四围放下竹帘子或纱帐子——当然也都是羼杂金线在内,映着包金锻花柱子。
风台上空旷如洗,昶王本没有什访客,应案几小榻也就不曾陈设,只是下着层层叠叠堆花纱帘,西首单单搁着张靶子,靶面上已零星地立几支箭。
约摸十岁上下男孩儿,立在风台最东首,脚步扎实,箭已上弦,却引弓不发。
孩子穿身清素日常白绢衫子,因不是军服,略嫌紧窄,于是照着东陆习俗,将左肩与左袖卸到腰间。使是张乌木三石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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