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鉴明,尼华罗使臣大概就要到,
原本蜜金肤色生气全失,只留存惨烈淤结红、赭、白,那些色彩,恍然令他想起麟泰三十四年。那年他怀抱着小小濯缨,在马上回望两军鏖战后红药原,只有雪白与血红,满目创痍。像眼前她身体。
他左眼下斜飞两道伤痕,唇角细密纤小牙痕像是孩子咬下,又像是女子。海市搭在他臂上手指倏地收紧,满面惊惶。
回忆如滴墨水浸染在空白意识上,以令人恐怖速度无限扩大,重新将她裹入黑暗。
她曾经以为,既然心已经死去,身体亦会随之变得麻木不仁。但是她身体依然要反抗。
风雪大作夜晚。
,“皇上、方总管……”海市倚在玉苒胸口看着来人,光丽容颜上双瞳乌如点漆——两点浓黑漆,无神无光。
“玉姑。”帝旭稍稍加重语气。
“是……”玉苒慌乱应声,却不知要如何将海市送到池边。帝旭将眼光投向身边男子。方诸恭谨俯首为礼,继而向池边走去,面色平静如过去十四年中任何日。
苍绿宦官袍服衣袂无声拂过眼前。凤庭总管在玉苒面前弯下身来,伸出只手。
玉苒将怀中女子手臂交给方诸,匆匆踏着台阶走出珠汤池,行礼告退。
她挣扎着逃避身上压制重量,要不是帝旭敏捷地偏过头,她手指便要划进这国之君眼里。不容反抗亲吻,她亦毫不犹豫地咬下去。那个人用纸庚帖将她骗回帝都、用神准箭葬送她往后,那,她至少要在他意维护皇帝身上,留下不可磨灭伤。她绝望地撕扯着,像是只要足够用力,便能撕碎这可怖夜。
可是那些伤痕,最终竟都落到他身上。
她直在追寻着答案就在眼前。只要再瞬时间,便能穿过迷雾,触到他那层层掩藏灵魂。但是她退缩。只是个隐约轮廓,已经令她不忍卒问。
方诸避开她目光,取过衣袍为她披上。凉滑纯白丝绸贴附在她伤上,血混杂着水,晕染出朵朵嫣红来。他半跪在地,以修长美丽手指为她理顺衣襟。肌肤相贴处,她觉出他冰冷。
时光飞速逆行,记忆深处,仿佛也有过那样夜。那夜他为她挽发,为她结紧五色丝绦,为她佩上钢刀与镶金狻猊腰牌。她伸开双臂,像个精巧玩偶,任他用纱衣与锦裳将自己重重叠叠围裹,轻柔触着她脸颊手指,曾经那样稳健温暖。
“夫人,请出浴。”静寂九连池大殿内,回响着他温醇声音。
海市眸子迎着他,却并没有看着他。
“没有力气。”她开启精致唇。那唇是微翘,即便它主人眼中空洞如死水,看起来仍是抹任性顽艳红。
“臣会扶住夫人手。”她沉默着,没有反对。他稍稍加力,她身躯便从乳白池水中寸寸浮现出来,意想不到地轻盈。
他眼里,有根细如发丝弦逐渐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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