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深吸口气,走到他身后轻唤声陛下,萧谙没回头。
“丞相来。”萧谙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般,“要瞧瞧他吗?”
作为个与萧谙有纠葛坤泽,徐京墨自然比他人快感知到他情绪,此刻他心中压抑着多少隐忍不发怒火与痛彻心扉悲痛,在场所有人中,恐怕唯有他和萧谙最清楚。
失去这个人,让萧谙这般痛苦吗?
徐京墨收回目光,他视线下移,瞧见皇帝脚边块白布下个人形状。空气中味道混杂得很奇怪,但因为天气寒凉,所谓并未有浓重尸臭,只是最血腥味实在浓些。
阿盛抓着徐京墨衣角,急得快哭出来,“主子,别去……”
徐京墨根根掰开阿盛手指,朝阿盛露出个短暂笑,若无其事地嘱咐着他:“陛下传召,哪有不去道理,放心,不会有什事。若是……暂时回不来,你要照顾好容音和相府,记好昨夜吩咐你事,明白吗?”
说罢,不等阿盛回答,徐京墨转身向门外走去,禁军立刻围拥在他身旁,他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
徐京墨跟着副统领刚进宫门时,点凉意落在徐京墨额心,他抬头望去,发现天上酝酿夜阴云,在此刻化作点点细雪坠落人间。此时无人为他撑伞,雪落在身上很快将他单衣打透,徐京墨感到有些冷,他也分不清,这冷意究竟是自身上来,还是从心间传来。
徐京墨深吸口气,把掀开那白布,见到个面皮全无、仅被剐得剩下滩红肉“脸”——只见那上头裸露着森森白骨,下颌至额头连接处皮肉翻卷,凹凸冻肉被冻得惨红,鼻子与嘴唇也被同削去,血肉模糊洞中吐着干涸血泡,连牙齿都被血染成红色。
进宫,羽林军便将徐京墨带往长寂宫,徐京墨远远便见着长寂宫门前夹道上列着两排禁军,这些人投射在他身上目光很复杂——痛恨、恐惧、好奇,甚至还有几道是同情。
离长寂宫大门越近,血腥味越是明显,还掺杂着股浅淡橘香……那是季珩信香。
徐京墨顿时心下沉,他前几日才被乾元打过印记,照理来说,其他乾元信香是影响不到他,但若是连此时他都能闻得到,那这信香必定是逸散过多。浓郁到几乎刺鼻信香只能说明件事情——乾元生前曾遇到非人折磨,只有极为痛苦情绪下,信香才会如此不受控外泄。
踏进长寂宫大门,徐京墨才发现这里竟然站许多人,有禁军,也有臣子,还有跪地宫人,可长寂宫却静得仿佛座坟茔,除风声,点其他声音都没有。
随着徐京墨走近,人群逐渐分开,如劈半浪潮般为徐京墨让出条路来,道路尽头,是个寂寥孤立背影。那人背手而立,肩上已落层薄薄雪,就连发上都沾不少雪,也不知是在此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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