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累,太累。
“改变”需要更多能量,而他已经没脸再向这世界索取能
见面之后要说什呢?告诉他养子干混账事,再让他费神安慰自己番?
受耳边又回荡起养子声音:“把年纪还躲在老总荫蔽下,等着人家帮你出头老废物……”
受解自己孩子,知道这话里有赌气成分,甚至是在报复自己说那句“瞧不起”。
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认识到这句话并没有错。
养子离巢飞走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依靠他人。他肩上不再有负担,而他自己将成为别人负担。
原来并没有什尊严。原来这样生活是阴沟啊。在其中待久,居然不闻其臭。
受擦干手上水,从厨房走出来,看着空荡荡餐厅和客厅。灯光将他影子钉在墙上。
这就是他生,到头来什都没留下。
不,也不是无所有,至少还有攻。
受下意识地走出家门,脚步前所未有地急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去见攻面。
受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听着养子关门离去动静。
他直枯坐到饭菜都不冒丝热气,才动动眼珠,瞧见桌上没收拾碗筷,还有摔在地上碎片。
受惯性使然地站起来,如同预设程序机器人,扫地,洗碗,擦桌子。
直到将剩菜放进冰箱时候,他脑中才出现个成形念头:从此之后,做这些事都不再有意义,因为不会有人回来,这家里只剩下他个。
这些年来,受偶尔也会设想,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反抗,现在会是个什境况。
受漫无目地走过条街,又条街。
萍水相逢,攻为他付出已经够多,而他却味地消极着、怯懦着,回报给对方只有麻烦。
不能再继续下去啊。
要立即做出改变啊。
要做个快乐而骄傲人,要做个值得被爱人。
刚刚出小区,口袋里手机响起来。
是攻:“去吃夜宵,你起来吗?”
“啊,晚饭吃撑,就不去吧。”受听见自己若无其事、微微带笑声音。
“好吧。”攻挂电话。
受脚步慢下来。
毕竟后来发生事,证明那导演并不是个值得他那义烈人。他所做决定,到头来只是成全自己尊严。
如果当时选择另个方向,顺从大佬,也许大佬很快就会玩腻,放自己回归平常生活。若是大佬顺手打赏点机会,说不定自己还会青云直上。
每次想到这里时候,受就会强行止住思绪,仿佛连这样设想都是种背叛。旦这样想,自己这二十年躲藏与落魄就都成笑话。只有坚信自己是对,他才能凭着这点念想,熬过天又天日子。
然而就在刚才,他听见自己养大孩子亲口说:“难道要跟你样,待在阴沟里辈子不见光,以后还要拦着自己孩子向上爬?”
遮羞布被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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