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班主觉得这事儿大快人心,他白天在谢璟那受多少屈辱,如今就加倍发泄在李元身上,揪着他头发问:“谢璟最在乎老太太,你给他那三枚铜板和老太太命,你说哪个更重?若说你抢那救命两块银元,他能信几分?总归信上五六分,哈,到时候那可真是狗咬狗,嘴毛。”
李元奋力在布团中挤出零星几个字,喉咙嘶哑:“你……不怕……口舌业,下拔舌地狱……”
“拔舌地狱,老子现在就拔你舌头!”
程班主骂骂咧咧就要动手,拿把尖刀冲李元脸上比划,还未落刀,就听见门外有人砰砰敲门,喊他名字。
程班主吓跳,后听见声音熟悉,这才打开门。门外站着个肩
但程班主怎也没想到,寇姥姥竟然熬过冬天。
老太太活着,谢璟守着她哪里也不去,再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求到白家差事,程班主不是没想法,他曾去围着白家高大院墙转好几日,他舍不得谢璟这块肥肉,想抢但不敢动手。
等不到谢璟出府,戏班里接连折几个孩子,连小李子这个他往日看不得上狗东西也跑。
程班主心里窝火,口气憋半年没能发作出来。
他后槽牙都快磨碎,却时半会抓不到李元,那小子缩头缩脑,平日看着驯服,但却最会藏身,兔子精似跑得贼快,连几次在青河县里模糊瞧见个影子像是李元,却连片衣角都摸不到就被他溜。
谢璟骨头硬,性子烈。
程班主要他进戏班,也只能使些不入流手段。
程班主眼馋谢璟不是两日,他身边不缺孩子伺候,唱戏多年,他眼睛最尖不过,眼就瞧出来谢璟是块上好料子。捧出个角儿来,那可是多少戏班梦寐以求事儿,有这颗摇钱树在,他戏班就能在北地立足,甚至可以开到北平去。只是寇姥姥把这孩子当眼珠子疼,比自己命还看得重,平日里点办法也没有,好不容易等到老太太病倒,程班主才算等来时机。
那日不管谢璟当什,拿多少银元,他都带不回家去。
程班主找地痞流氓路紧盯,截下那份救命钱。
程班主带李元多年,知道这人胆小,但真到生死关头还有几分狠劲儿。
兔子急蹬人,这李元,怕是会红着眼睛啃人骨头,喝血吃肉。
但程班主能抓到李元,也是因为谢璟。
李元这兔子精拿寇姥姥祖孙俩家,当成自己窝,守在窝边不肯离去。
盯上段时日,总能寻得机会把他绑来。
老太太不能留下。
她在,谢璟就不可能投奔戏班。
而让谢璟这块璞玉能心甘情愿投入,不撞得个玉碎瓦全,也唯有“报恩”这条路。
程班主准备二十块银元。
他直等着,北地冬日雪大,他算准老太太熬不过这关,打算去给谢璟送奔丧钱。谢璟是孝顺,等到那时他替谢璟葬唯亲人,这份大恩,谢璟断然不会不报,留在戏班,也是顺理成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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