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正中央,郑重其事地摆放着老罗相框。和大多数遗照不同,老罗照片很精神,有人气,嘴角噙着笑,眼里具是慈和暖意,看着点都不吓人,甚至还有几分亲切。
老刘头不禁唏嘘,老罗是个好人啊。
就在这时,屋里忽然传来阵细微歌声。老刘头浑身震,忍不住贴耳上去细听,果然是歌声。
罗飨不知何时从里屋走出来,手里依旧拎着那把白色直柄伞。他走得很慢,金属伞尖在石板砖上点点,每步都似落地有声。他走向供桌,面朝灵台站好。客人们起身,似乎在严格遵守某个约定,依次排到罗飨身后。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①
刘头瞪大眼睛。时值黄昏,村里路灯还没起来,光线很暗,看不分明,隐约是十几二十个身形不行人,乌泱泱黑漆漆,彼此之间也不交流,神色匆匆地赶路。
老刘头觉得奇怪,不由自主地出门,撵在人群之后走两步。他眯着眼睛。远处老罗家已经挂起白灯笼,幽柔黄光透过白色灯笼纸,在冰凉月色之中,平添抹暖色。
说来也奇怪,在这样个寒冷夜里,这样诡异氛围之下,老刘头本该感到害怕。然而他并没有。相反,还从心口涌起丝暖意。这股暖意助着他驱走四肢冰冷和僵硬,就像是老友旧识相逢,壶暖酒落肚。
老刘头年纪大,虽然年轻时候跟着受好几年社会主义无神论和科学主义教育,心里头对于怪力乱神之事,还是有些顾忌。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是老罗头七。头七头七,按理来说,是该回家看看。
然而,老刘头没有感到丝害怕,相反,他下意识地顺着小道,跟在那群黑影背后,亦步亦趋地走向老罗家。
他们继续唱道。
歌唱越来越大,像风,飘出屋外
从外头看来,罗家傍晚景象似乎和白天并没有什不同。老刘头走到院子门口,理智重新回到大脑,停下脚步,不敢再深入。他利用阴影小心藏好自己,悄悄探身,迅速打量番屋内情景。
罗家院子很浅,大堂正对着门,眼就能望到底,老刘头不怎费力就看清楚屋内灵堂情景。令他吃惊是,与白天相比,屋内热闹不少。仿佛是变戏法似,白日里光秃秃案台,此时堆满三牲瓜果和香烛。在烛台柔光中,食物色泽油亮,哪怕隔得远,似乎也能闻见那诱人香气。
那些古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形渐渐显现,黑色消散,色彩浮现,他们原本浑身散发出来诡异味道下就淡。原来是来祭拜亲友宾客。
宾客有男有女,或高或矮,胖极胖,瘦得极瘦。他们面带喜色,点都不像是来参加白事,说说笑笑,喧闹不已。屋里不见罗飨来招呼,客人们也毫不在意,他们大方地挑自己喜欢地方坐下,和三五相熟人火热地聊着天。
老刘头嘀咕着,怎挑这个时间点来祭拜,真是不讲究啊,太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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