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症不治,拖来拖去,这天到来是预料之中。
纪慎语更死命地咬着牙,强止住心痛,却掩面呜声。如果只他自己,他能忍住,还能打着精神安慰梁鹤乘番。可丁汉白在这里,丁汉白还哄他,他就什都要忍不住。
当着两位老人家,丁汉白该懂得收敛,可天下间应该事儿那多,他还是选择随心。“珍珠,别太伤心。”他低声说,绕过去立在纪慎语身旁。
揽住,揉摸头发,轻拍肩头。“哭?”他微微弯腰询问,恨不得吻吻纪慎语发心,“看看脸花没花,出去洗洗,顺便给师父买点吃?”
纪慎语苦着脸点点头,转头埋首在丁汉白腹间,衬衫皂角味儿和周遭酒精味儿融合,威力像催泪弹。丁汉白搂他起来,擦他脸,小声说:“弄得手足无措,哄人也不会。”
“你说你造那多物件儿有什用?吃上山珍海味,还是开上凯迪拉克?六十出头病得像耄耋老朽,为什不早点治?!”
治也治不好,其实大家都知道,但好歹多活天算天。
又是沉默,纪慎语倒杯热水,削个苹果,让这两位师父消磨。他朝丁汉白眨眨眼,准备去找大夫听医嘱。梁鹤乘拦他:“把大夫叫来,也听听情况。”
纪慎语说:“哪有什情况,你就是没休息好,别劳烦大夫。”
梁鹤乘无奈地笑,徒弟来,他吊着精神见人,徒弟不来,他恨不得时时仰在床上。天明起不来,天黑睡不着,他那臃肿哪怨棉袄厚重,是他瘤子再恶化,撑得枯干肚皮都胀大起来。
丁汉白揽着纪慎语出去,步出走廊,要去买点吃。
病房里阵死寂,张斯年倏地扭脸,对上梁鹤乘眼睛,又倏地撇开。他踱步数遭,终究没忍住:“只是半瞎,他们当聋?”
那什脸花没花,什手足无措,什哄人……酸掉大牙!
没多久,丁汉白和纪慎语拎着餐盒回来,丁汉白揽着纪慎语,大手包裹瘦肩,几步距离对视眼,眼里满满都是安抚。
俩老头浑身凛,梁鹤乘重重地咳:“慎语,过来!”
丁汉白和纪慎语都不去叫大夫,就那样低头装死。许久,张斯年看不过去,叹口气:“去叫,藏着掖着有个屁用,都是受过大罪人,还怕什。”
大夫说些专业话,很长串,还安慰些许。老派话来讲,就是回天乏术,病入膏肓,让病人及家属都做好心理准备。
张斯年又开始踱步,丁汉白安慰几句,却也知道没什作用。床边,纪慎语将手伸入被窝,牢牢握住梁鹤乘右手,薄唇张合,带着无奈轻喃句“师父”。
他经历过次这种事儿,纪芳许病危时几度昏厥休克,最后闭眼时他就伏在旁边。他不缺少送终经验,但不代表他也不缺乏面对勇气。
纪慎语咬牙抿唇,没哭,捂住脸。那额头绷起淡淡青筋,牵发而动全身般,生生憋红脸面。丁汉白叫他,让他别难过,看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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