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形,老翁执杖,小儿抱琴,寻思丁汉白开车接到商敏汝没有?又画远山近水,绿树古井,琢磨丁汉白会带商敏汝去吃什。吃炸酱面?要是商敏汝想吃别,丁汉白会迁就吗?
商敏汝嘴上沾酱,丁汉白会伸手擦吗?
纪慎语及至午后画完,浅浅出胚,听伙计们说雪下大。再大雪也不及内蒙古雪原壮观,他擦着钻刀停下,怎能不想起骑马那天。
丁汉白此时在干什?和商敏汝在公园赏雪谈天?要是商敏汝不慎跌倒,丁汉白会不会就势抱着同倒下?扭脸对上,丁汉白又会有套怎样说辞?纪慎语不受控制,接天莲叶般设想许多,钻刀出溜截,才发觉手心竟出些细汗。
天黑打烊,出胚堪堪完成三分之,他下车后沿着刹儿街走,望见门口没有丁汉白车。雪厚,他踽踽前行很是温吞,突然后肩痛被雪球砸中。
语会手作伪本事,他想不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雕刻这行最稳妥。
纪慎语明白丁延寿为难,夺下剪刀裁剪红纸,边剪边说:“师父,给你剪个年年有余,明年给你剪满树桃李,后年剪龙腾虎跃……想当大师傅,也想每年给你剪年画。”
丁延寿扭脸看他,他咧嘴笑。在扬州家里相见场景还历历在目,出完殡,下葬,他孝章都没摘就被赶出家门。丁延寿当时说,跟师父走,他便跟来。
来前奉着当牛做马心思,来后才知道那安逸享福。
纪慎语不禁望向丁汉白,这父子俩个对他有恩,个对他有情,他实在进退维谷。怔着神,丁汉白拎外套走近,眉宇间风流潇洒,说:“要去找小敏姐,晚上不回家吃饭。”
姜廷恩跑来:“你走路真慢,小王八似。”
纪慎语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连做王八都认。姜廷恩絮叨:“你怎闷闷不乐?砸你,你也没反应,咱们等会儿去砸老二老三吧。得先找双手套,小姑花冬天给大哥织副,女人都是偏心眼儿。”
纪慎语总算有反应:“小姨给织双,借你戴只。”
姜廷恩嘟囔姜采薇路,左右是什不疼亲侄子,等见到纪慎语所谓手套,吃惊道:“怎是给你?这明明是给大哥织!”
果然是要去潇洒,纪慎语想。
丁延寿说:“去吧,吃完饭再看场电影,别只给自己买这买那,给人家也买点礼物。”
丁汉白本是未雨绸缪,官方纳新向来引领潮流,他想要博物馆明年开春规划资料。那求人办事嘛,请客作陪是必不可免。“知道,要不把她家年货也置办?”他听出丁延寿意思,没解释,余光瞄着纪慎语,“反正们要多待会儿,许久没见还怪想。”
说完就走,拎着外套勾着钥匙,明明吹雪寒冬,却副春风得意。
直到外面引擎轰隆,远,听不见,纪慎语终于抬起头来,望着门口,撒癔症。他搁下红纸剪刀,灰溜溜地去机器房埋首苦干,但愿早日当上大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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