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事者懂不懂不知,纪慎语懂。
他没想到丁汉白会为他这样大动干戈。
顿火锅吃得惊心动魄,最后草草结束。纪慎语帮忙收拾,躲在厨房又舀碗骨汤,加云腿青菜煮碗杂面。他端回小院
大约过去刻钟,铜锅里肉吃完,丁汉白又端起盘羊肉。他忽地立起来,够不着似,腕子松将盘子摔碎在地上,还夸张地叫声。
瓷片四溅,这动静惊满桌人,丁延寿训他不小心,姜漱柳捂着心口缓神。丁汉白坐下,毫无愧色:“羊肉既然不能吃,那就涮萝卜吧,看萝卜有点等不及。”
姜漱柳说:“什叫萝卜等不及,厨房还有,再去端两盘过来。”
丁汉白派惊讶:“还有羊肉?那端来不得费时间,真不涮萝卜?”
丁延寿说:“你怎像喝多?肉还没吃够,萝卜再等等。”
架,丁汉白以句好心当成驴肝肺收尾。比邻两间卧室门关上,生气生气,伤心伤心,不久后丝雨连绵,老天都为他们心烦。
墙之隔,纪慎语埋头写作业,写下答案前言不搭后语,干脆埋首在臂弯消极时间。丁汉白也不好过,躺床上翻书,书拿反也未发觉。
分秒难捱,仿佛谁先开门谁就是输,两个人都倔强地闷在卧室。雨淅沥天,他们终于在傍晚时分被姜采薇揪出来。
大客厅张罗出餐铜火锅,满桌时蔬和羔羊肉,丁汉白大步在前,进屋摆着大少爷架子,什都不干,坐下搅和自己麻油碟。
纪慎语挽袖子帮忙,黄釉坛子,捞三五头糖蒜,瓣瓣剥好。人齐落座,他挨着丁汉白,手臂隔着衣衫蹭到,温度烘起肝火。
丁汉白扭脸叫纪慎语去端羊肉,纪慎语望他眼,起身去。他撂下筷子,说:“火锅嘛,最要紧当然是羊肉,就算萝卜等不及,把羊肉摔,那也没用,等也要再等份!”
他字句铿锵,引得全都看他。“这说明什?”他又好整以暇,“说明坏别人功德,未必就能成全自己,要是真想损人而利己,也得先掂掂斤两。”
鸦雀无声,只有热汤沸腾,丁汉白却没完,夹片萝卜生嚼下咽:“挺好吃,可怀着见不得人心思,——呸!”
他这回不是撂筷子,是摔筷子。
纪慎语早端好羊肉,僵立在厨房门内听丁汉白指桑骂槐。丁延寿问丁汉白发什疯,丁汉白说懂人自然懂,然后扬长而去。
乳白骨汤滚沸,羔羊肉下进去,大家子人在这片白气中暖胃。丁汉白余光向来好使,把旁人萎靡胃口瞧得清二楚,说:“老三,去厨房切叠山楂糕,解腻。”
丁可愈吃得正香:“刚吃就腻啦……涮点青菜呀。”
丁汉白不悦道:“让你去就去,还使唤不动你?”
丁可愈火速去切好叠,丁汉白随手搁在前面,歪着,冲着左手边。桌上彼此讲话,互相夹菜,纪慎语始终安静,良久伸筷子夹块山楂糕。
酸大于甜,他又夹块,胃口稍稍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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