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丁汉白睁眼已经黄昏,坐起来醒盹儿,瞥见门缝有人影
他心里佩服,不自觉地朝张斯年打听,可惜张斯年也只知道年龄,而年龄还是不准确。
东西陆续脱手换得身轻,梁鹤乘带着钱坐车到六中门口,等纪慎语中午放学起吃饭。
纪慎语惦记着事儿,得知被瞎眼张鉴出真假后信心大减,顿时没胃口。分别时梁鹤乘塞给他包钱,那青玉是玉销记,如果需要就把账补上,不需要就给他自己花。
纪慎语收下,把补账钱挪出来,余下给梁鹤乘买药用。也许是最近太累,又惦记玉童子能不能瞒过对方法眼,以至于下午上课频频走神。
等铃声响,他破天荒地被叫去办公室,上课不专心还是次要,主要是近些天逃课问题,新仇旧账,老师让他明天叫家长来趟。
不赖,他接着细看,表情微变。
“这玉童子……”丁汉白定睛,窄袖对襟衣,额头鸡心状短发,大头短颈,两手握拳,他将手中之物从头到脚细观数遍,锤定音,“特征都是宋代。”
他瞟眼张斯年,压着点疑惑。
张斯年大口吃菜,含糊道:“觉得怎样?”
丁汉白说:“圆雕,发丝和五官都是极细阴刻线,刀刀见锋,衣褶繁多细致,但完全没有重叠线条。”他顿,磨红指腹点在几道刻痕上,“玉大品质就是润,划痕不深话经久而浅淡,能看出来,但可能摸着很光滑。”
虚岁十七,纪慎语由里到外都发虚,活这大第次被叫家长。
他要怎开口?跟谁开口?
首先排除丁延寿,纪慎语哪敢叫丁延寿知道,他也没脸让丁延寿知道。姜漱柳也不行,师母知道等于师父知道,他放学后惶惑路,心思转到姜采薇那儿。
不行,姜采薇对他那好,他怕姜采薇失望。
纪慎语失魂落魄回到家,和那凋零玫瑰样颓丧,抬眼望见隔壁掩着门,心里涌出“救星”二字。其实他早早想到丁汉白,可是丁汉白必定痛骂他,他又有点怕。
张斯年颔首,等下文。
“这个能清晰地触摸到,而且不止条,说明是后来划。可能颠簸数个朝代,难免磕碰,但分布在最长这道周围,就有点巧。”丁汉白搁下东西,“而最长那道恰恰在受沁发黄部位边缘,所以他这是雕完敲碎块,受沁状态做在截面处,粘合后形成内里沁出效果,划痕是障眼法而已。”
张斯年端着酒盅摇头,边摇边笑,摇头是遗憾梁鹤乘徒弟输,笑是得意自己徒弟牛气。丁汉白看穿,难得谦虚:“如果时间富余,做东西师傅再细致地处理两遍,大概就看不出来。”
张斯年说:“别师傅,才十七。”
丁汉白惊得站起来,重拿起玉童子端详。他之所以注意到这物件儿,是因为第眼就被精湛雕刻技艺吸引,无论真假,在他这雕刻领域都是上等。万万没想到是,雕刻加上系列其他工艺,竟然出自年轻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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