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风来,容落云揪住霍临风衣襟,抵着额头,用力地钻钻,似乎想钻进去瞧瞧是真是假。
“那你还撇下。”他说,清亮嗓子也变得沙哑。
霍临风于心有愧:“没有办法。”他嗅着容落云发心,鼻尖磨蹭缕缕青丝,又蹭到片凉意。这路数千里远,追风而来,身骨肉恐怕都要吹透。
他自是心疼,微微躬身,将容落云打横抱起来。
转身踏入军营,夜茫茫,大漠亦茫茫,只他怀里暖融融。容落云缠着他脖颈,像是不知羞,可脸面埋在他颈窝,又似是臊得紧。
从前浑话不会说,脑中白茫茫,甜言蜜语更是困难,笨张嘴,眸子倒是明亮,死死地、眨都不眨地盯着人家。
容落云亦是无言,抬起手,作势让这蛮兵牵牵。
霍临风把握住,包裹在手里,手心被狠狠冰下。他低下头,将容落云冷手翻开,那掌心被缰绳磨得通红,虎口更甚。
他问:“是不是在做梦?”
容落云说:“那刺你剑,试试?”
“临风。”
悄悄,霍临风听见这声,是容落云声音,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两道剑眉因难以置信而蹙着,犹如忽然涌动波澜。
他蹬上靴子,却坐在榻上不敢动。
此地是关外,容落云怎会来呢,他必定是听错。
“……临风。”
“被人瞧见,你怎当将军?”容落云小声说。
霍临风道:“将军不可违反军规,军规曰,不可带女眷留营,不可召歌舞伶人,不可狎妓,哪点违反?”
容落云抬起头:“那将士家眷思念丈夫,也不能
霍临风迈近半步,那般近,拽着容落云手往胸膛上放。“刺这儿。”他揽住容落云瘦削肩,小心极,怕碰碎这个镜花水月似人。
他又重复遍:“刺这儿,刺破才能瞧清楚里头。”
容落云伏在霍临风肩上:“里头是什?”
还能是什,这身,已陪在父母兄弟身边,为民为家,出生入死不敢懈怠。唯独剩颗心可以支配,舍不得再装旁,霍临风道:“全都是你。”
揽着肩膀大手下滑至背,隔着衣袍,霍临风感知到容落云在颤抖,手掌覆盖住蝴蝶骨,犹如安慰对慌乱振翅蝶翼。
霍临风骤然起身,他没听错!唤是他名字,亦是容落云那把清清亮亮嗓子,帐中未掌灯,他蹚着黑色朝外走,出营帐,先望见满天繁星。
他循着那声儿步步地继续向外,快到军营大门时,营门两旁燃着明火,火光照耀下,人伴着马,衣袂与马尾俱朝东边摆着。
霍临风定在原地:“容落云……”
容落云月白纱袍变颜色,暖黄调子,像片单薄初阳,担着塞北长夜呼啸寒风。他原本牵着马驹,松开手,有些不自在地挥挥。
那只手很红,霍临风眼就瞧见,疾步过去,迫不及待得险些绊上跤。到容落云身前,他愣得更厉害,牙打舌头般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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