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挑刺儿,却也鲜活,叫杜铮稍稍放心,他观察良久,这少爷从回营到眼下坐在那儿,冰凌柱似,乃历大悲后状态。
杜铮小心回道:“侯爷说仗还有得打,夫人便吩咐多送些。”
霍临风未置可否,冷脸坐着,手搭着榻上小桌,短短指甲扣住桌角,硬生生扒掉块木头。咔嚓声,他这冰凌柱子产生裂纹,呼口气,绷紧身躯彻底放松下来。
杜铮见状,绕到霍临风身后捏肩捶背,怕说错话便噤着声。半晌,身铁骨硌红他糙手,停下来,他去食盒里拿出
马蹄声愈来愈近,至营外,十五人齐齐下马,各个铠甲长剑,沾着血,犹如十五尊罗刹般走入军营。
霍临风环顾周遭,未言语,直接带其余十四人进帐。
策军之事尤为重要,杜铮不敢跟进去伺候,继续照顾伤员,时不时瞅眼帐外动静。“忍着点啊,箭镞利着呢。”他提醒道,试图转移伤员注意,“咱将军果真不凡,见这场景居然毫无触动。”
伤兵虚弱地说:“这算什,比起蓝湖那儿,这里是仙宫。”
杜铮骇道:“仙宫?!你莫与说笑!”
漠上,定北军大营。
辆小马车碾着黄沙,晃悠进营口,然后便驶不得。杜铮撩开车帘,放眼望,惶惶地说:“怎这般多伤患?”
面上颇为熙攘,军医忙坏,周旋于伤兵之间脱不开身,再瞧负伤将士,坐在黄土上,躺着,两两相偎,将开阔之地填得满满当当。
杜铮跳下车,走几步,脚边阵微弱呻吟。那是个精瘦兵,伤口从肩膀蔓延至腰间,是用阔刀砍,包扎,但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名小兵抱着草药跑过,刹住步子:“大哥,是侯府来吗?”
伤员忍着痛楚:“没骗你,蓝湖周遭恶战多日,汪水都浸染成赤色。”他抖动下,不知是疼还是因为怛然,“将军带精骑队出战那日,说是‘不可战胜,则战死方休’。”
杜铮面露惊惧:“那这是胜?”
对方正欲回应,杜铮抬头,见那十四名精骑从将军大帐里出来。再顾不得旁,他叫上车夫,把马车里东西陆续搬进帐里。
霍临风铠甲已脱,行军不穿锦,身上箭袖常服乃粗布缝制。他在榻边坐着,屈着腿,目光盯着搬东西二人。
食盒有六,包袱三只,漆盒,木匣,小箱件儿统共是四个,霍临风凝神瞧着,冷飕飕地说:“带这些东西,派聘礼呢。”
杜铮回过神:“是,是,咱将军呢?”
小兵说:“将军率兵打到蓝湖,在那儿驻扎,近日未回大营。”
杜铮点点头,不敢耽搁对方,左右要等,便挽起袖子跟着同忙活。约莫处理五六名伤兵,忽地,营口守卫吹起号角,并且振臂扬旗。
远远,支铁骑踏沙而来,水儿黑鬃烈马。为首那个,银灰铠甲承着日光,摆荡马尾,右臂缠着条红通通巾子。
有人喊道:“——将军回营!将军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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