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书而出,容落云走到檐下。此刻面对对方有点心虚,毕竟这是杜仲大哥,他客气地问:“杜铮大哥,怎你来送饭?”
杜铮答:“弟弟担心宫主睡醒饥饿,叫提前送些吃食。”
容落云问:“他在哪里?”
杜铮说:“他在邈苍台操练弟子,晌午才休息。”
容落云点点头,待对方转身欲走,他犹豫片刻喊句“等等”。“那个……”嘴唇张张合合,磨蹭极,“杜铮大哥,你怎还没成家?”
罢,他拉着容落云絮叨起来。路种种,长安见闻,吃肉饮酒,恨不得上几次茅厕也说说。至夜半,容落云困得不行,问:“回藏金阁吗?”
陆准答:“见二哥要紧。”
容落云说:“不点点银子少没少?”
陆准噌地站起来:“语惊醒梦中人。”说罢告辞离开,约定明日继续,回藏金阁检查银两去。
无名居顿时冷清,容落云登床休息,闭眼尽是今夜滋味。探手摸,枕下小笺多张,是霍临风走时留。
容落云喜:“老三归来!”他起身下床,赤足跑出去。陆准亦跑入厅堂,半月余未见,兄弟二人都有些激动。
“二哥,想煞你啦!”陆准仍是那身短打,奔波千里灰头土脸。他欲拥抱对方,甫靠近纵纵鼻尖,“你饮酒?是不是思心切,借酒消愁?”
容落云支吾不答,问旁:“事情办得如何?”
“账簿已交,办妥。”陆准眉头皱,盯着对方端详,“二哥,你颈上红痕是什?”
容落云扯谎:“入夏,蚊子咬。”
他昨夜和人家弟弟举案齐眉,今晨便关心人家哥哥终身大事。
杜铮愣:“……在濯沙岛有心上人,奈何有缘无分。”
容落云又问:“那杜仲呢?”拐弯抹角问到正题,心中还有点忐忑。杜铮想想,回答:“弟弟更可惜,他差点就娶亲。”
什!容落云掌拍在柱上,震得梁上喜鹊鸣叫离巢。杜铮说罢觉得不妥,说多错多,于是草草结束:“都记不清,只记得那姑娘叫抱月。”
三行小字,微微潦草——恐思君难寐,偷纱带条,缚心阻思得长夜安睡。
容落云困意顿消,偷便偷,故意留下这话做甚?摆明叫他也思君难寐。辗转翻覆,滚来滚去,这床褥子受尽无限苦楚。
不知何时睡着,手里始终攥着那纸条。
觉醒来,容落云沐浴更衣,捯饬完窝在房中读书。许是心头欢喜,晦涩内容也读得有趣,卷结束,弟子来给他送饭。
他朝窗外瞄,竟然是杜铮。
陆准又问:“耳朵为何又红又湿?”
容落云发慌:“净面时搓洗。”
陆准目光如炬:“嘴唇也红,还有些肿。”
容落云说:“吃辣子,湘西擂辣子……”咚声,塞北辣子跳窗走人,故意弄出点动静。陆准闻声进去,只见衣裳散着床上,枕头滚着,软褥被拳砸出个坑。
怪,当真是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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